根据李贺提供的资料,顾小娣和苗元很快就找到了魏子清如今所住的地方。
只是,猜想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顾小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
即便她过去也过过穷日子,但至少还能够有一个可以安身之所。
可眼前这间屋子破破烂烂的程度几乎到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地步,这哪里能住人?
才刚走到屋门口,顾小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四周也隐约飘散着药味儿。
不难想象,屋里住着的必定是个久病之人。
“扣扣——”顾小娣轻轻叩了叩门。
屋里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谁、谁啊?”
“你好,请问魏子清是住在这里吗?”顾小娣问。
“魏子清正是小犬,请进。”这一回回答的速度倒是快了些。
顾小娣闻言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侧卧在床挣扎着正欲起身的魏父。
顾小娣快步上前去阻止了魏父起身的动作,道:“魏伯伯身子不爽就不必起身了。”
魏父笑笑,倒也没有推辞顾小娣的好意,只是面色略有些难堪的道:“我行动不便,招呼不周还望莫怪。”
顾小娣摇摇头,表示没事。
“请坐。”顾小娣闻言就着床边的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这才抬眼开始打量四周。
眼前的景况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这四个字来形容。屋中间除了一张歪歪斜斜的桌子之外就只剩自己坐着的这张矮凳子了,跟在她身后的苗元甚至是坐在用来当做凳子的圆木墩上。地上还不规则地放了几个盆跟瓦罐,里面盛着一些水,不用问顾小娣也知道这些盆跟瓦罐必定是用来接屋顶的漏水的。
昨日夜里正好下了一场雨,想必是接过水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又或者是故意放着以防下次再下雨。
见顾小娣打量着屋内,魏父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哦,我是子清从前的朋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突然听闻贵府出了些事,于是前来看看。”顾小娣应道。
虽不知顾小娣是魏子清在什么地方交到的朋友,但想到自家如今都这般处境了。对方还愿意来看自己那想必定是极要好的朋友,所以魏父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欣慰道:“想不到小姐竟如此重情重义。”
一想到自从家道中落之后从前那些所谓的“好友”一个个都像躲避瘟神一般的躲避着自己,魏父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概,道:“清儿能得你这样一位好友。真是有幸。”
想他从前虽然不至于腰缠万贯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也总是有一些奉承之人。可真正等到自己遇到困境了,却没一个人愿意向自己伸出援手。
可谓是世态炎凉。
其实,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魏父没有怨恨过任何人。
一开始他还有些记恨许家,但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其实怨不得许家,更怨不得旁人,只因他过去本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魏子清也正是因了他的教导才会养成如今这般性子。所以被他们父子俩得罪的人也实在不少。
自己为人处世都是这样了,也难怪所交之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相待的。
听魏父说着如此感概的话,顾小娣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客套道:“魏伯伯快别这么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魏伯伯家中竟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身为朋友却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来看望魏伯伯同子清我已是惭愧。”
为了不要让魏父继续同自己说些客套话,顾小娣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魏伯母呢?”
根据李贺送来的资料,所以顾小娣知道魏母应该没有出什么事,魏父病倒之后也一直都是她在照顾魏父。
但此刻却不见魏母在屋内。
“哦。内人方才出去洗衣裳去了。”魏父道。
“原来如此。”顾小娣点点头,而后又道,“魏伯伯,我方才听闻您在咳嗽。可是身体不适,请了大夫没有?”
“我家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怕你笑话,依我们家如今的处境又哪里有钱请得起大夫,只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那怎么能行?生了病就得看大夫,否则小病能拖出大病来。终于银两方面……”顾小娣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到魏父手中。而后继续又道,“这里是五十两银票,请魏伯伯您先拿着。这该请大夫的就请大夫,该吃药的就吃药,还有这屋顶,也该找人来修一修,否则这碰上下雨天你们怎么住得下去?”
“这怎么使得?不行,咳咳……我如今虽然家道中落但也不能要你的银两。你……咳咳……你拿回去……咳咳……”言罢,魏父就要把银票又往顾小娣手里塞。奈何因为久病的缘故,情绪一激动就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顾小娣连忙起身,一边由上而下轻轻顺着魏父的后背一边道:“您就收下吧,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过去子清也帮过我不少,我阿爹从小就教我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如今你们有困难,我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除非魏伯伯是嫌我这份心意小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咳咳……”一听顾小娣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魏父慌忙解释起来,可还没等解释清楚便又是一阵咳嗽。
眼看着魏父咳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顾小娣连忙安抚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魏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