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着周边邻里的热闹,徐家显得有些安静。不大的小院,据说还是当年徐老头成亲时,徐老头的爹娘给帮着建造的。一晃眼,说起来也快有四十来年了。曾经温馨的小院,这会儿都破败得差不多了。至少,在李君苒眼里,征用来拍摄什么鬼片,都不用另外添置五毛钱的特效效果。

“家里头有人不?”包子爹将李徐氏与一双儿女搀扶下骡车后,便径直来到院门口,敲了敲院门上有些生锈的铜环。

“哪过儿(哪个)?”包子爹没敲多久,便从院子里传出一声苍老的女声,“门没锁道嘁。(门没锁)”

包子爹轻轻推了推一下院门,发现右侧那扇木门果然不曾上锁。在庄户人家,只要家里有人,多数时候是不锁院门的。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般,将一侧木门固定(上锁),旁边留扇小门,虚掩着。

“你找哪过儿?”老妇人的话音还未落下,便传来李徐氏那声略带激动情绪的“娘”。李君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李徐氏走进院子,李君苒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

拄着拐杖的徐老太听到李徐氏的这一声“娘”,身形明显晃动了一下,颤颤悠悠地伸出又黑又瘦,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满是老年斑跟皱纹的左手,不确定地开口道:“是,是蕙娘回,回来了?”

自从徐老太发生意外后的这些年,日子一直过得很是艰辛。以至于徐老太与李徐氏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模样,瞧着比实际年龄更苍老最起码十几岁。不仅徐老太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腰也弯曲了,整个人萎缩瘦小成一团,双眼浑浊,肤色黝黑且黯淡。

李徐氏性格绵软,这方面绝对是来自徐老太的遗传。自从两年多前,李徐氏悄悄地回娘家,想借银子却无功而返。徐老太原就因为日日赶绣活伤了的眼睛越发不好了。按着李君苒现代的说法,也就是患了中老年人常见的“白内障”。其实只要做个小小的白内障手术就行。即便在天启朝这边,也能通过吃药,慢慢治疗好。可惜。徐家太穷了,一年到头全指着地里那几亩品质中等的田过日子,因为人多地少,本就存不下多少银子,又怎可能给徐老头买药吃?

“娘。我是蕙娘,蕙娘啊。”李徐氏疾步上前了几步,一般抱住了徐老太的左手,鼻子一酸,本就蓄水量惊人的水库又开始泄洪。

“蕙娘,蕙娘……真道嘁是你啊。你,你咋来了?”徐老太也是压根不想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一次自己个儿最疼爱的老闺女。记得两年前……可惜,她现在老了,不中用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娘,您在说啥傻话咧。今儿不是年初二,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嘛。”李徐氏见徐老太神色有些不对劲,便犹豫着伸出了手,在徐老太的眼前晃了一下,“娘,您的眼睛,您的眼睛……”

“老了,眼睛就不太好使了。”徐老太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柳……小九,快过来。瞧瞧你干外祖婆……”李徐氏因为一时惊慌,差点说漏了嘴,幸好这会儿整个徐家就徐老太一个人在家。李徐氏前头两个哥哥都带着各自的媳妇与孩子回老丈人家了。

“哎。”李君苒应声道。

“小九?”徐老太对于这个乳名显然陌生的很,“柳儿丫头还有六郎也来了?”

“外祖婆儿。我现在叫‘年个儿’了。”李君杨抓住了徐老太的干瘪苍老的左手的同时,顺道将自己的小脸凑了上去,“外祖婆儿,您摸摸,外孙儿我是不是胖了,长高了些?”

徐老太微阖着双眼。摸了一会儿李君杨的脸与小身板,连连点着头,道:“是长高了,外祖婆儿记得,原来就那么点大,哭起来的声音就跟小猫仔似的。转眼就长那么高了。”

“柳儿,柳儿丫头呢?不是说已经从那程府……”徐老太摸完了李君杨,便想到了自己个儿的外孙女,唯一的外孙女,“出来了吗……”

“不是,不是的,娘。七柳那丫头前些日子确实已经脱了奴籍,从程府出来了。只不过拜了大夫为师父,让她师父带回山学医去了。”包子爹自发地将骡车赶进了徐家院子,随后将骡车上带来的礼物拿了下来。

李徐氏则搀扶着徐老太朝着正屋缓步走去,一边说着话跟徐老太解释自家小闺女七柳为何今天没过来。

“那,那我方才听道着好像还有个人……”一般患有眼疾之人,耳朵都比寻常人要利索一些。何况徐老太虽说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到底还没老得稀里糊涂地不记得事儿的地步。

“九儿见过干外祖婆。我姓尹,是干爹干娘新认的干儿子。因为是九月初九生,所以叫九儿。”李君苒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啊……”徐老太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在怀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拿出块薄薄的小银片平安锁,塞到了李君苒手里,“干外祖婆儿也没啥子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也不值当啥钱,九儿你拿去,就当留个念想。”

小银片平安锁并不大,甚至有点小的可怜,也就是成人大拇指度一半那么大,薄薄的一小片。最多也就是两三钱银子那么重。制作得还算精致,一面刻着“平安”,另一面刻着“富贵”。

李君苒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收下,院门口便传来了一声尖锐刻薄的声音。

“哎呦喂,俺当是谁回来了。这不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嘛。让俺想想,当年是咋说来着?好像……不是说就算饿死也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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