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顺五十一年,六月十八,钦天监测算出的黄道吉日。而后世形容这一天,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凶,大凶。这一天,是景顺帝在位期间,让所有人提之色变的“六一八政/变”。虽然一开始,是难得的好日子,双喜临门,两位成年的皇子同时迎娶王妃。京都的老百姓为此还看了好些天的热闹。
可谁也没想到,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的场面转眼变成了修罗地狱……也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叛军,迅速攻占了皇宫,并差一点点逼宫成功。不过最终还是让早已洞察先机,棋高一着的老子景顺帝给一锅端了。当然,中间还漏了一段,关键时刻齐王楚祈跳出来,非常勇猛地救了回美,顺道还成功救了驾。可惜,转眼,在混乱中,又让所救美人给一刀捅……伤到了要害,然后施救不及流血过多痛苦地翘了辫子。
对此,李君苒只能扶额表示无语。她就知道,她那二师姐程语嫣童鞋有问题。要说最毒妇人心也行,不过李君苒觉着,“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显然更恰当一些。只是为了个渣男,搭上上辈子不说,这辈子也赔进去,真的值得么。
杀人,自然是要偿命的,更何况程语嫣谋害的皇室宗亲,堂堂天启朝的齐王殿下。哪怕景顺帝再怎么不待见这个涉嫌谋逆造反的老五,那也是他家的熊孩子,自然轮不到程语嫣这个准六儿媳妇出手。
不曾牵扯株连程家与张家,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无心恳请陛下,免程家大小姐一死。”正殿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武斗,好不容易清洗干净了地板,身着亲王正装的李君苒出列道。李君苒拿出了那块用高产稻谷种跟景顺帝换的免死金牌。程语嫣那外祖家卫国公张家祖上曾传下块丹书铁券,据说也能免死。但李君苒还是抢在前头,拿出了她那块。
“老臣求皇上看在老臣一家世代忠良的份上,绕了嫣儿一命。”比起程阁老府,程语嫣的外祖家张家显然更主动一些。
“父皇。媳妇闯祸为人夫君者理应一道承担,儿,儿臣愿意削爵为民……”
“你给朕闭嘴!程语嫣还不是你媳妇咧!”若只是李君苒求情,景顺帝或许还没那么生气。就连卫国公张家会为自家外孙女求情。也在景顺帝意料之中。偏偏自家那个药罐子儿子楚逍遥也紧随在李君苒后面,噗通一声跪在了景顺帝跟前。景顺帝本想对自家儿子讲,死掉那个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五哥,可转念一想,想到齐王楚祈若没死。这会儿弄不好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掉辫子,景顺帝心里就超级憋屈。
“哎,我就知道,陛下拿这块破铜烂铁哄骗无心来着。早知道无心就……”李君苒揪着免死金牌上的大红色穗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那块传说中的破铜烂铁。
“早知道如何?”李君苒的话虽说被景顺帝给直接打断了,但正殿上,惊魂未定的群臣与后妃齐刷刷地变了脸色,估摸着都猜到了方才又非常英勇地救了一回驾的怀安王想说什么来着。这是在要挟吗?在要挟吗?
“好!朕可以免程语嫣死罪!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程语嫣拖出殿外重责一百。随后立即发配岭南,终身不得踏入京都一步!逍遥,既然你愿意削爵为民,那朕也成全你!”
“皇上……”杨昭仪心疼地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楚逍遥。
“休得再议!谁若再为逍遥这个不孝子求情,一道发配岭南!”
其实,发配岭南什么的,对于深居后宫的杨昭仪而言,这也不算坏事吧。不是说杨昭仪那个干了几十年还是个可怜的小小知县大人的亲爹,就窝在岭南旁边的小县城里嘛。能跟儿子儿媳妇一道,去投靠亲爹。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再者,程语嫣那大舅舅负责守护天启朝西南门户,好像距离岭南也不远。至于挨板子,李君苒身为过来人。还是非常有话语权滴。打板子可是门学问,打的好一百板子下去,不伤筋动骨,最多也就是表面一点点皮肉伤。若是存心想要人性命,几板子下去就能领盒饭。
李君苒眨了眨眼,没再吭声。都是聪明人。就人艰不拆了吧。
在噼噼啪啪凌乱,明显有水分的打板子声伴奏下,大皇子宸王楚忱被押解进了正殿。别看楚忱被五花大绑,十分狼狈,可脸上依旧是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说实话,比起这会儿已经领了盒饭的齐王楚祈,李君苒对宸王楚忱还是蛮同情的。
理论上,在中宫皇后没生下嫡出皇子的前提下,底下一排庶出儿子,自然是排行老大的宸王楚忱最有资格。单论心智学识等综合能力,宸王楚忱也是仅次于逍遥王,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脾气倨傲了一些。
要说宸王楚忱也确实有倨傲的本钱,再者也是景顺帝一手纵容出来的。尤其在景顺帝那最心爱的妃子生下九皇子楚恒后,为了让这个真正最爱的儿子能顺顺利利地继承皇位,更是将自家大儿子置于炽火之上。
从至今保护得太好的九皇子身上,可以看出景顺帝那拳拳父爱,可对其他几个更为年长的儿子……会给亲生儿子下什么绝/育/药,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忱儿,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宸王话虽对着景顺帝说,可目光至始至终看向李君苒,“尹无心,你比孤王想象的还要厉害。可惜……”
“可惜没有抓到无心的家人,要挟无心么?”
“哼,孤王还不至于如此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