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瑶在此之前并未像程语嫣那样在京城程阁老府住过,自然没有跟程老夫人打过一天交道。可饶是如此,程语瑶也察觉到这个惩罚并不简单。教养嬷嬷什么的,岂不是比容嬷嬷还要恐怖的存在?程语瑶本能地抖了下身子。
这一次,看来她真的是输了。
惩治完了程语瑶,接来下自然轮到了程张氏最是看不顺眼的三姨娘。
“三姨娘教女不善……”也不晓得程张氏是不是故意的,亦或者想多看一会儿诸位姨娘,尤其是三姨娘惴惴不安的表情,关键时刻竟然来了个大喘气。
“娘。”许是觉着程张氏耽搁的时间稍稍久了点儿,程语嫣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有过前世的惨痛教训,程语嫣对三姨娘母女俩,尤其是她那位好二妹绝处逢生的无敌王八属性,印象太深刻了。记得前世有一次,明明已经证据确凿,她那好夫君已经开口严惩,却不想好巧不巧遇到了地龙翻身(也就是地震)。她这位好二妹因为在关键时刻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那好夫君的前面,让震落的琉璃瓦给砸了一下,功过相抵……而她孩儿的仇……
不行!绝对不可以再这么拖延下去!
程语嫣抿了抿嘴,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总是隐隐觉着不安。灵光一闪,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事。算算日子,好像……三姨娘这辈子最大的仰仗应该快出现了。夜长总归容易梦多,咸鱼翻身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主子,小心夜长梦多。”一旁的张嬷嬷也弯下了身子,附在程张氏的耳边轻声提醒道。张嬷嬷原本是程张氏的奶嬷嬷,自然深得程张氏的信赖。
“三姨娘教女不善,就罚你在宜兰苑里思过!”程张氏原也没想着拖延太久,即便没有宝贝女儿跟张嬷嬷的提醒,也打算赶紧儿地宣布如何惩治三姨娘了。最主要的一点,程张氏已经瞧见了程府当家人她那夫君程庆业出现在了院门口,身旁还带着一年长一年少两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年长那位瞧着也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两鬓有些花白,眉宇间倒是跟三姨娘还有几分相似。身旁那个少年,最多也就十来岁,身形偏胖,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乱转着,一看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思过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自探望!违者严惩……”隐隐觉着不妙的程张氏赶紧将之后想要说的话说完,却不想还是稍稍慢了一点点。
“且慢!”那位年长的来者与程张氏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原本,程张氏见到程庆业进了院子,应该赶紧起身迎接,饶是知道因此可能会让自家夫君心里不痛快,更会因此得罪有些人,可程张氏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依旧坚持将话说完。
“不贷!二丫头何时跟着教养嬷嬷学好了规矩,三姨娘何时再从宜兰苑解禁!”
站在院子里的来者很是不悦地眯着眼,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反倒是年少那位,见坐在主座位上的程张氏一丁点儿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立马气鼓鼓地瞪了程张氏一眼,大声地嚷嚷起来:“表姑父,快,你快点儿让那边那个胖女人闭嘴!”
少年姓朱,名庆荣,是朱广袤的唯一的儿子,今年虚岁十一。至于朱广袤嘛,便是方才阻止程张氏继续说下去,开口说“且慢”的那位。
虽说天启朝民风还算开放,可像这样一个可以说完全是陌生的成年外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闯入府中后宅,毫不避忌地出现在诸位姨娘以及待字闺中的小姐面前,饶是身旁有程庆业这个程府当家人在场,多少也是有些失礼的。
现在这对失礼的父子俩,一个开口便想要干涉程张氏处置家中小妾这样属于后院私事,另一个,身为晚辈,初来乍到程府,既不磕头请安,也不行礼问好,一上来便只当在自己家似的,如此嚣张……
已经认出眼前这对父子是何人的程语嫣低着头,用衣袖掩住了自己大半的面容,自然也掩藏了那份幸灾乐祸。重生了一次,她那位好二妹唯一的表哥朱庆荣当真是一丁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的没心眼儿。如此单蠢,也难怪被她那位好二妹压榨完了所有的价值后,最后还背上一个“乱x”的恶名,被某个盛怒的男人下令五马分尸。
程语嫣并不觉着朱庆荣无辜。朱庆荣除了对她那个好二妹是真心实意的好外,对旁人可谓无恶不作。朱庆荣之所以能如此嚣张,所仰仗的无非就是他那亲爹朱广袤。三姨娘虽说也姓张,但跟程语嫣的亲娘程张氏所在的江南张家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也就是同姓“张姓
”罢了。而朱广袤,跟三姨娘是没出五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朱广袤的亲爹跟三姨娘那亲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俩。也就是说,他跟三姨娘是亲亲密密的表哥与表妹。
当年宸妃娘娘中毒一事牵连甚大,除了个别真的有罪外,里头还有好几户无辜被牵连的炮灰,朱广袤所在的朱家便在其中。虽说最终得到了平反,可整个家族到底因为被牵连其中,而迅速走向衰败。以至于到了朱广袤这一代,就只剩下三姨娘这么一个表妹尚在人间。
或许正是因为年少时有过此番不同寻常的经历,使得朱广袤对于权势有着比寻常人更多的执着与野心。可朱广袤毕竟不是正了八经的科举出生,他那官身是后面平反后给的补偿。虽说是官,再有才华再有能力,运气再好最多也只能晋升到二级官位。那些个一品大员,内阁首府什么的这辈子都别指望了,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