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的脖子缩到衣领子里去了,红梅没义气的早走了,只留下她独自面对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刚升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她没骨气的就只想逃,偏下巴被人掐着,逃不了,只得可怜巴巴的皱着小脸,也不敢与他对视,眼神四处乱飘,不知落在何处。
“看着我,不让你去靖北侯府你就这么难受吗?”他的声音越发沉冷起来。
绯云眼圈都红了,大力挣扎起来,小手攀着他的手臂,只想掰开后逃走。
他突然就松了手,绯云以为终于自由了,下一瞬,他双手捧住她的头,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俊脸就缓缓附了下来,绯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突然脑子一激灵,大喊:
“我没想去……”
他的脸就停在离她不到半寸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唇边细细的小绒毛,清新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柠蒙的清香,还有那双如羽扇一样微微翘着的睫毛,差点就扫着她的鼻尖,绯云的脸腾地如火灼般烧热起来,红晕瞬间爬满脸颊。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里的冰川瞬间融化,脸上又挂上疏懒的笑意,潇洒的直起身,懒懒地又歪回软榻上去。
一切正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只是绯云的幻觉。
绯云捂着仍扑通乱跳的小心脏,长舒一口气,很庆幸刚才急中生智喊了那一嗓子,不然,真怀疑他会咬她一口。
“那你说一大堆有的没的做什么?”他又捡起书,眼睛却停在某一行字上没动。
“奴婢得罪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再留在府里定是惹他们心烦,奴婢是想……”绯云这回学乖了,边说话边盯着他的表情,眼见着他又要皱眉,忙道:“奴婢如何倒不要紧,想着爷会护着奴婢,就是奴婢的姐姐……”
“我在城东有处宅子,那边正缺个管事的人,让红梅安排她明儿就过去吧。”他眉目果然舒展开来,懒懒地说道。
绯云原本是想求他放绯玉出府,给她个自由之身,可转念一想,得了自由的绯玉没钱没势,自保都难,不见得在府外就能安稳,暂时由他庇护着也不错,便谢恩退出。
也不知红梅怎么说服的绯玉,第二天,她便眼泪巴巴的拉扯着绯云嘱咐了好一阵子才走了。
理国公夫人自昨天晕过去后,一直病着,顾清雪也正伤心当中,不愿意出来理事,冷书宁的后事就由二太太宁氏来操办。
理国公府对外称世子是暴病而死,前来吊香的亲族只觉得奇怪,但合府上下嘴都很紧,只说世子爷是得了急症,心脏猝停而亡。
世子没有子嗣,世子之位便悬空,许多人便盯着世子之位,包括二房的嫡长子冷世轩。
冷书宁下葬之后,国公爷也没向皇上奏书由谁来继承爵位。
绯云并不关心世子之位由谁继承,她正头疼地洗着衣服。
要说起来,前世用惯了洗衣机,除了贴身内衣外,她也没洗过几件衣服,先前在洗衣房洗的是下人粗布衣服,干不干净的,那些小厮马夫们也不会太在意,后来洗了两天红梅几个的衣服,她们几个都是爱洁之人,要紧的衣服也不放心让别人洗,只给了她几件外衣,倒也不难。
如今这位祖宗的衣服全是白色,一点印痕也不能有,今儿上午她这是洗第五遍了,这位爷就是不满意,看她晾上衣杆子就扯下来扔地上,还不忘踩两脚弄得更脏。
绯云只好又乖乖地捡起来再洗,恼恨这位就没别的事干,专盯着这件袍子了?
看着一盆泥浆子,白衣服让她洗成了灰色,绯云泄气地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
墨竹端了甜汤进来,见她发呆愣道:“还不快洗,不怕二爷生气?”
“洗不干净,他爱气不气。”绯云赌气地抠着指甲。
墨竹噗呲一笑,挨她边上坐了,抓把瓜子塞她手里,两人一起磕瓜子。
“你说爷以前也不这样啊,你是哪里得罪他了?”
“一大早我去清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地就不高兴了,真难侍候。”绯云奥恼地说道。
“你姐姐走的时候你说什么了?”墨竹似笑非笑地提醒。
“没说什么呀。”绯云努力回忆,当时绯玉哭得厉害,她一个劲的安慰,说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法子离开理国公府,到时候,她会把姐姐也赎出来……
“小云,你很想赎身吗?”墨竹见她还是一脸懵,叹口气问道。
当然,谁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低人一等,过得连尊严都没有。
“你的身契倒是在二爷手里,不过,你想赎身,只怕难。”
“为什么?”赎身当个自由人是绯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当主子的都喜欢下人对自个忠心耿耿,谁愿意要个成天想赎身自立门户的奴才?”墨竹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来就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刻意为难她的么?
原来,她只是想当个平常的人也不行么,莫非她只能一辈子是奴才?
绯云的心情立即低落起来,半晌没有作声。
墨竹拍拍她的肩,起身走了。
绯云心中有气,衣服懒得洗了,就这么灰不溜湫湿搭搭地晾在杆子上,回屋蒙头就睡。
原以为冷奕勋又要大发脾气,等了半晌也没见有动静,结果一觉睡到天黑才醒。
晚上墨竹端了一大碗混饨来,她呼哧呼哧吃了,却再也睡不着,心虚地溜进院子,就见上午洗的衣服早被收了,正房门也是虚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