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太阿,不仅让千音心绪难平,也让方亦然旧情重现。
这是养育了他成人的地方,有一个曾待他如子的师父。
他生怕千音一时冲动,贸然闯到九重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为让她安安静静呆在房间,伺机再动。但他自己,却悄悄去了执法殿。
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他是生是死,千音无从得知。她化做小仙童的模样战战兢兢寻了他几日无果,直到一天,从身边各大仙山弟子言谈中得知,执法殿前两几日闯进魔族之人,被执法殿长者伏原当场诛杀。
听到这个消息,她瞬间想到了方亦然,只觉晴天倏然一道霹雳惊雷将她砸懵。
不过很快,也有消息证实,被伏原诛杀的魔族人,只是魔族安插在仙界的一个小奸细,并非她所猜测的方亦然。
但方亦然究竟去了哪里?有无危险?
怀惴着这样的担忧,两三天的时间晃眼一过,距离重华与无思成亲之日,近的只剩下一天。
太阿上下欢声笑语处处喜色。喜庆的红落满整个仙门,处处可听闻仙界人对即将结成仙侣的两人的赞颂艳羡。
这是仙界千百年来的一桩美事,却是千音心底里,一道带血的沟壑。
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即将到来的明日,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她满腔热血的拉着方亦然来到太阿,只为阻止重华与无思成亲。方亦然因此失踪,她却连重华的面都未见着,更惶论令重华打消迎娶无思的念头。
琢磨良久,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成形。
无思的美名远扬,表面亦是端庄典雅,仅凭她一番说辞便想阻止这场亲事未免过于天真。况且在冰域师徒二人成亲一事,到底是她自己趁其之危。虽也是为了救他,但毕竟是犯了仙规。依照重华的性子,未必会放弃这个让她死心的机会。
再者,当初答应她与青玄成亲时,重华与无思便已经有婚约,只待挑个日子进行最后的祭天仪式。可后来接连发生意外,师徒之情变了质,如今重华会否依然如从前那般待见她尚不知晓。她又如何能一举破坏此次亲事呢?
她在冥界昏迷,在魔界休养,近三个月的时间,重华不曾找她。在她看来,这已经是他对两人之事明确表态了。
可如今她又腆着脸跑来闹婚,不知道重华又会如何看她。
“唉!千音啊千音,当初你就该想法子跟师父生个孩子,或许这样再接近师父理由更充分些。”
千音自嘲着,起身打开窗,凭清风梳理着一腔乱麻。
夜色正浓,月色如霜。东方的苍穹,下弦月如同一张拉开的弓,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正如这天空下的所有人,静待明日的繁华。也正如此时的千音,抱着玉碎的决心,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最好的时机松开弓弦,一举粉碎那即将到来的繁华。
望着漫漫星斗,她又露出了久违的天真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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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高气爽,阳光怡人。
演武场上,长约百丈的红毯自入场地边缘处一直延伸到中心处的祭台。观众台上,人头攒去,群情激昂。
主席台上,各大仙尊掌门正襟危坐,静等着新人到来,祭天拜地。
众人翘首盼了良久,终于两道红色身影一步步走上红毯,一步一步并肩而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望着这两人。
无思虽美,却抵不住她身旁另一道身影带来的惊艳。
修长的身形覆在大红袍子下,令他冰霜般的容颜透出几分妖艳,额间火状仙尊印欲欲待飞。沉静的眸子直视前方无喜无悲,空寂如无一物。
那一身清傲又冷淡的气质,六界惟此一人!
不是重华又是谁?
千音隐在人群中,只觉自家师父愈发俊美,一时间心猿意马只想上去将他扑倒。脚尖抬起尚未踏了一步,他身上与无思相同款式的红袍,让她深觉红异常刺目,于是又收回脚稳扎马步避免自己一时忘情冲上去。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意,不屑冷哼:“有甚好看的,不过是成个亲非搞这么大排场。”
旁人听了她的话,侧目一看是个少年弟子,只当她是酸葡萄心理,便也不理会。哪曾想,突然一人挤到她身旁,发出了与她相同的感叹:“小兄弟此话深得我心。我也觉得成个亲而已,不必如此铺张。”说罢又小声嘟囔着:“又不是两情相悦,成什么亲嘛……”
千音顿觉这话听着顺耳又舒心,正打算结交一下这位‘道友’,一转头,笑脸未绽开,随即隐去,面无表情的将脸转回来,望着那缓缓走向祭台的两道人影。
身后说话之人不是旁人,竟是长卿。
只是他此时不似以往那般骚包,头发也不亮,衣服凌乱随意的挂在身上,那配剑背在身后,剑柄上还残留着油渍斑斑。
俊脸上留着一层稀疏的胳腮胡,令他整个人看上去英俊中带点沧桑,沧桑中带点猥琐,猥琐中又带点消极。
见千音对自己看了一眼,因她易了容,面貌只是个清透少年,他倒没一眼瞧出来她的真面目。很是自来熟的搭上她的肩,啧啧有声:“小兄弟,难得你跟哥哥我看法相同,走,这祭天礼也不必看了,哥哥带你去喝酒!”
千音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他,只一双眼紧盯着双颊泛着幸福红晕的无思,一动不动。
长卿见她总盯着无思瞧,那视线之火热情意之深,他颇心伤的劝道:“现实些吧,那女人看不上你。人家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