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扭头看向徐绍:“你也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我是懒得管了,你派人把这孽种连同那个贱人埋了就是!”
徐绍早知道这年头的贵族视人命如草介,但听到晋王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心里头还是暗暗叹息: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他,这孩子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的感慨只是在脑中轻轻一转,随即便抛到一边,他轻轻把孩子抱了起来,叹了口气:“大王,我真的不是在东拉西扯,也不是故意气您。这孩子,我过去就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世子的,但您说觉得是,那我就权当是了;而现在,我还是不能肯定他是不是世子的,但我不能因为您觉得不是,就听您的吩咐把他杀掉——因为在是与不是这一点上,跟之前没有区别。”
晋王怒道:“你这说的什么鬼话,这孩子长成这样子,是像阿绍,还是像那个贱婢?”
徐绍轻轻摇头:“那您觉得她像谁?她一个侍女,天天蹲在王府,到哪里认识一个头上长着白毛眼睛还是绿色的男人?这孩子就算来路再可疑,这个长相也不能成为他该死的证据。因为这根本不是像谁,而是……一种病。”
晋王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一种病?”
徐绍苦笑道:“对,一种病,一种很罕见很罕见的病,得病的孩子会有一只眼睛因为基因,哦,就是因为一种胎里带来的病而变色,头上的一撮白发也是,而且这种孩子不光眼睛是鸳鸯眼,两只眼睛还会离的很远,鼻子也会比一般孩子大!”
徐绍看着怀里的孩子,有些悲哀:“这种孩子,有很大的几率会伴有其他遗传病,可能是永远治不好的便秘,也可能是耳聋,还可能……是心脏病还有其他致命疾病。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除了跟别的孩子有点区别,其他方面都是很健康的,着全要看运气。”
徐绍说到这里,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儿,轻声说:“他能来到这世界上,是老天的恩赐,只是老天有些小气,很可能给他附带了许多许多的痛苦……可是他好歹还是来到这世上了,大王,我特地地带他过来,就是想告诉您这个孩子会很不好养。”
晋王看向徐绍:“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病。”
徐绍点点头:“是的,您肯定没听说过,因为得这种病的人很少很少,我也是恰好听说过而已。”
晋王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保住这孩子的命而胡说八道?”
徐绍叹了口气:“只为了保住孩子的命,我背着人让人养着他还不是一样?可那是不对的,他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您的孙子,他不该那样的长大,而且……在恶劣的环境里,他会更难活下来。至于我是不是胡说八道,您想想就明白的,蓝眼睛白头发的男人,您觉得这里找得到?而且……这副模样是不是一种病,其实过几天您就能知道了,眼睛的颜色跟头发的颜色都可以说谎,可是还没有出现的特点没法说谎,过几天,您大概就会发现,他的眉毛或许会慢慢地连在一起,他的鼻子会比现在更大,会比一般的孩子显得大很多……或许他会生病,或许——”
“住口!”晋王猛地呵斥了一句,然后摇摇欲坠地坐倒在床边:“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了……”他忽然老泪纵横:“这是命,这是命啊!我明知道这孩子会在这牢笼里长大,却还是盼着他生下来……让他白白地糟罪,这是何苦,这是何必!”
徐绍轻轻摇摇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这是成年人的话……可对孩子来说呢?或许能吃到很好的食物,能看到漂亮的花草树木,能快快乐乐的过一段日子,就是很开心的了!若他只是容貌上有缺陷,那并不影响他快乐的长大,最多会听到几句闲言碎语,可是您不计较,我不计较,好好地教他让他知道这无所谓,那又有什么可怕的?若是真的还有其他病症,那好好地待他,让他尽可能多的享受到人世间的快乐,不也是很好的?”
徐绍慢慢地跪了下来:“您看,您现在有孙子了,您不是一直期待有一个孙子么?他现在就在您面前,是个男孩子,您就,不想抱抱他么?”
晋王抬眼看向徐绍,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他怀中的孩子,呆呆地看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来,那那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泪如雨下:“绍儿,我的绍儿啊!”
徐绍轻轻地说:“他该有一个小名的。”
晋王看看怀里也不哭也不闹,只是茫然睁着眼睛的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按你说的,他可能会生病,而且会是很难治的病……我别的不希望,唯愿他康健一生,就叫,康儿吧!”
徐绍跪在地上,冲着晋王伏下身来,额头触地:“我代康儿谢父王赐名!”
晋王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一拜,其实是在谢我让这孩子活下来吧!”
徐绍抬起头来:“不,我是感谢您愿意相信我。尽管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您会相信我的,因为您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人,是愿意把任何人任何事情往最好处想的:对当初的翡翠如此,对现在的我也是如此……您是打心眼里愿意信任别人的。”
晋王摇摇头:“你怎么不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孙子呢?”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曾跟你说过,不放心把这孩子给翡翠养……我当时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是因为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而我现在可以拿定主意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