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意识到不好,是继续乘胜追击,不给敌人喘息之机,还是驻守原地,静观其变,亦或者果断撤退,放弃所有胜利之果实,这之间的尺度,太难拿捏,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做出哪个选择是最正确的。
上官秀没有接话,等蔡煌继续说下去。
蔡煌继续道:“用人不当,这也是微臣之过。第五军团的将领,大多都出自于叛军,在他们的观念里,军令如山远不如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散漫,且自以为是,微臣杀文忠,又何尝不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如果把叛军的那一套统统都搬进第五军团里,第五军团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只能算是一群由散兵游勇、虾兵蟹将组成的乌合之众。”
想不到蔡煌看得如此之透彻,上官秀笑了,说道:“所以,蔡将军执意要杀文忠,我并未强行拦阻,杀之利,远大于不杀之弊。”
蔡煌说道:“此战虽败,但第五军团之军纪,以后将更加严明,将令如山,日后将再无人敢不从。”
上官秀道:“还有另外一个收益,至少我军已经探明了宁南人的部署,以后再深入宁南军的防线,我军可提前探查清楚地下有无埋弹。”
能把宁南军的部署探出来,在上官秀看来,损失一个兵团也是可以接受的。
“殿下未怪微臣,微臣感激不尽。”蔡煌拱手施礼道。
上官秀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作为军团长,首次参与国战,对第五军团,我其实颇感忧心,但此战之后,我对第五军团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他的这番话,于蔡煌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肯定和鼓励,蔡煌面露惊动之色,再次向上官秀深施一礼。
蔡煌的成长之快,大大出乎上官秀的预料,不知道是他的天赋如此,还是他的底子太好了,像蔡煌这样的人,不管是放在朝堂,还是军中,亦或是商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每次看到蔡煌,上官秀的心里总会生出一种感叹,生子当如是,人生无憾矣。
论年纪,蔡煌比上官秀要大上好几岁,但由于朝堂权斗的关系,上官秀是视蔡霄为平辈的,这样一来,蔡煌在他眼中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个晚辈。
第五军团在南方战线的进攻受挫,第四军团在北方战线的进攻倒是挺顺利,主要是第五军团先开战,第四军团后开战,看到第五军团的战报后,隋棠静加了小心,攻陷宁南军的第一道防线后,便没有继续向前推进,当机立断的下令全军撤退。可以说第四军团的攻势是点到即止,双方交战的规模也不大。
通过这次第四军团和第五军团的试探性进攻,风军这边基本放弃了在马萨拉战线这里对宁南军立刻展开反扑的想法,两军再一次进入到持久的对峙期。
接下来的一个月,战事趋近于平缓,两边都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攻势,但宁南军在马萨拉战线的兵力部署明显是增多了,这一点通过宁南军阵线内升起的炊烟数量就能判断出来。
在此期间,上官秀收到上京传来的喜讯,唐凌顺利产下一子,起名为唐靖。靖比静的寓意更加深远,即有平安、安静之意,也有平定之意。
可以说唐靖是真正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孩子,他一出生,便被册封为皇太子。对于皇太子的出生,皇室能后继有人,前线的风军将士也都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涨。
这日,中午,上官秀到前线视察。他视察的位置是马萨拉的中路阵线,这里是风军和宁南军兵力布置最多的地方,两边的战线,相邻极近,前沿战壕,只隔二三十米的比比皆是。
上官秀的身边只跟了肖绝和吴雨霏两个人。
肖绝的伤势已完全痊愈,现在又变回了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好汉。三人穿着普通的风军军装,头戴制式的头盔,混在风军人群里,根本看不出来他是风国的国公,大将军。
由于长时间的停战对峙,战线又离得太近,两边的兵卒都认识对面的人了,确切的说,是认识对面人的声音,只听对方的说话声,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上官秀三人到前沿战壕的时候,正赶上风军炮兵的突然炮击,只是两门火炮,各打了一炮。
轰隆、轰隆——
宁南军的阵线内传来两声爆炸。没过多久,就听对面的战壕里传来不满的叫骂声:“他娘的,你们又抽的哪门子的风?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风军这边的一名班长喊道:“郭老二!”
“干啥?”
“上回的鼻烟壶还有没有了?”
“还有两个,咋了?”
“换不?”
“你先说你有多少烟叶?”
“二两。”
“操!扯淡呢?!”
“半斤。”
“那换了。”
很快,两边的战壕里,各有一名风军兵卒和一名宁南军兵卒爬了出来,二人不敢站起来往前走,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
见状,肖绝和吴雨霏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上官秀摆摆手,示意他二人不必插手。在对峙战中,这种军前易货并非什么新鲜事,两边的兵卒,除了立场不同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正常的易货交易,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