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给二人做了一大碗的面疙瘩,坐在一边,一边纳鞋底,一面看着他们吃,满脸的笑容。
“亮子呀,这回是去哪里走镖呀?我看你已经挣了不少银子了,不如就不要走镖了吧。那活危险!你看,我这孙媳妇这么标致,你舍得把她放在家里?要我就不舍得,我得天天搂着她……嘿嘿……”
她掩着嘴笑,连连拍膝盖,“哎呀,我这是说什么,小蓝,你不要见怪啊,我是太高兴了。尽”
御凰雪赶紧摆手,嘴里还塞着面疙瘩,含糊不清地说:“奶奶,没事。”
“哎,亮子真是有福气,这么标致……”老婆婆又瞅着她笑,一针扎在了覆着厚茧的粗糙手指上,顿时扎出了血珠。
“咦,这不吉利。”她拧拧眉,把手指放进嘴里嗫了两下,拧着眉说:“亮子,你别跑镖了,听奶奶的话,明天就把这差事辞掉去。”
“奶奶,再跑完这一趟吧。”帝炫天缓声说道。
“不行,小蓝,你说说他,让他别去了。走镖又辛苦又危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老婆婆眉头一皱,把针线放下,央求御凰雪。
御凰雪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丰。
“奶奶,最后一趟,差事接下来了,要言而有信。”帝炫天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
“亮子,你怎么今天看上去有点不一样呀……”老婆婆犹豫了一下,凑了过来,手指轻轻地拔到了他的耳下。
帝炫天楞了一下,赶紧往后缩。
“你是不是我的亮子呀。”老婆婆揉了揉眼睛,有些迟疑地说道。
“是的,奶奶。”帝炫天眉头微锁,低声说道。
“可是……你的胎记呢?”老婆婆的手指颤微微地抬起来,指向他的耳朵。
帝炫天楞住了。
“你是……他的兄弟吗?我糊涂了,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孙儿?我应该一眼就认出来的呀!你比他高点,壮点!你比他沉稳一点……他很爱笑的,你都没有笑……”老婆婆跌坐下去,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眼泪就落下来了,哽咽着说:“亮子说过的,如果有一天回不来,会有他的兄弟来看我的……我的亮子去了哪里呀?”
御凰雪放下筷子,嘴巴上像粘了糯米,怎么都张不开了。
老婆婆的眼泪越流越急,粗糙的手掌不停地在脸上抹,“我的亮子,他说过的……若回不来……但是我得给他收尸啊,得把他和他爹娘埋在一起去啊……我的亮子他在哪里?”
帝炫天沉默地坐了会儿,慢慢站了起来,撩起衣袍,双腿一曲,给她跪了下去。
“老太太,我会照顾您老以后的生活,行亮那里……我会安排。”
“好孩子你起来,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赶紧过来扶他,但腿一软,也跪了下去,抱着他的肩膀,大声哭了起来:“好孩子,你告诉我,亮子在哪里,我得接他回来啊。”
“我会送他回来。”帝炫天扶着她颤抖的身躯,哑声但坚定地说道。
“是不是被山匪……”老婆婆仰着满是老泪的脸,哽咽着问道:“报官了吗?”
“交给我吧。”帝炫天扶起她,低声说:“老人家节哀。”
“那你的脸为什么和亮子一样。”老婆婆的手哆嗦着,去抚他的脸。
帝炫天垂着眼睛,慢慢地揭下了面具。
老婆婆一把夺过了面具,哀声大哭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晕死了过去。帝炫天把她抱到了榻上,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
“怎么办?”御凰雪小声问道。
“我安排人来照顾。”帝炫天深深吸气,低声说:“要先把那些兄弟的尸骨接回来,入土为安。”
“但是……”御凰雪不知道怎么说好,帝崇忱正是以此为诱饵,要诱杀青衫军,若再安排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走吧。”帝炫天站起来,缓步往外走。
御凰雪慢步跟出来,扭头看了一眼,小声说:“老婆婆好可怜。”
“所以,从现在起,我不能再走错一步。”帝炫天扭头看她,一字一顿地说:“所以,不要和我闹,只信我,只跟着我走。”
御凰雪惆怅纠结,理智让她后退,退回平和的生活里去。感情却让她往前,拥抱这个刚刚受挫的男人。
“小御儿,我会做到的。”他缓缓抬手,抚过她的脸,眼里滑过一抹忧伤,随即自信地说道:“质子生涯,那般痛苦,我都过来了,没什么过不去!”
御凰雪偏了偏小脸,感受他掌心里的温度,轻声说:“那我再信一次。”
帝炫天的手从她脖子后面绕过去,把她搂在了怀里,低低地说:“小御儿,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御凰雪抬起长睫,轻声问道。
他沉默良久,动情地说:“谢你在一片血色之中,为我停留。”
御凰雪的心微微一震,原来他是懂她的,知道她惧怕什么,厌恶
什么……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叶片被风吹得东摇西摆。
“入秋了。”他偏过头,喃喃地说道:“我曾说过要带你去看雪,茫茫白雪,至纯至净。”
“我等着。”她的双臂环过他的腰,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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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打得芭蕉叶东摇西晃。
酒楼里生意比昨日清浅,因为她觉得昨日半价卖亏了酒,今日提成了双倍的价钱,酒客们望而生畏,都不进来了。只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