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小麦早就可以收割了,金黄的麦穗耷拉着头。太阳恢复活力,火辣辣的照耀大地,漫目可见之处,人迹荒芜,一片金黄。
男人的运气明显不大好,几十分钟后,脸色通红,眼神涣散,慢慢的说不出话来。他肩膀的伤口已经彻底失去原来的颜色,泛着紫黑,深入肉里,人也开始神志不清。
女孩才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龄。因为长时间没有水洗澡洗头,头发油乎乎的,皮肤也很脏,然而就算如此,还是能从中看出少女姣好的五官,昂扬的朝气。
霍贤一手掌着方向盘,郑砚只好跟李光明商量,做口型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李光明赶紧摆手,他说不出来那句话。
郑砚望着窗外的麦地叹气,他还真是坏事做尽,早晚会遭报应。
男人意识越来越模糊,却下意识的用力推拒女儿,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郑砚轻声道:“我们尽力了,你叫铃铃是吗?你爸……该走了。”
铃铃抱紧父亲的肩膀,吃力的说:“不、不要,我爸会好的,我爸……我爸……”
“你明知道不会,你不是小孩,别自欺欺人。”郑砚道:“我想你的父亲,并不想让你看见他变成怪物的样子,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你看看这里,大地一望无边,几乎没有人经过。就让你爸作为一个丧尸……回归自然吧。”
男人嘴里开始分泌黏液,霍贤将车停在地边上,李光明抱住铃铃,女孩徒劳的挣扎,心里的悔意贯彻天际。
她和父亲冷战了两个多月,只因为父亲要再婚。她以沉默和冷漠来反击,平时一言不发,然而一开口,嘴巴就像一把利刀,句句戳人心窝,看到父亲受伤和低落的表情,她才觉得痛快,觉得打赢了这场仗。
从来、从来都不会珍惜当下,体谅父亲。
直到此时此刻。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就要和父亲天人永别。
路虎渐行渐远,被放躺在地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站起来茫然的游荡在麦地。
铃铃抱着父亲的包袱,装行李的床单还沾着父亲的鲜血,血腥气充斥鼻膜,久久的转不过神来。
郑砚几次想要张嘴,到了最后关头又忍住。
丧父的切肤之痛,此时说什么都是白搭,尤其是父女两个感情深厚,只能等她自我调节和恢复。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影,面对现实,保护自己。
绕过田地回家,比来时多耗费了几倍的时间,霍贤开车,郑砚和胡非昏昏欲睡。李光明也微眯着眼睛,时刻注意着旁边的女孩别寻了短见。
路虎车经过一片建筑工地。几十具丧尸围在一架挖土机下边,嗬嗬低吼着向前挥舞手臂。
挖土机的大铲子高高举起,路虎从下边经过。
突然间,车顶上传来一声咣当的巨响,好像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将车里的人惊了一跳。
郑砚打个哆嗦醒过来,诧异道:“什么东西?!”
他伸头往外一看,远处一只矿泉水瓶在路边咕噜着打滚,滚到路边停下。
郑砚:“……”
郑砚叫道:“停车!”
霍贤看一眼后视镜,按响鸣笛,尖叫声响彻荒野,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女声遥远的传来。
“啊——!!!是人吗?!有人吗?!”
众人循声一看,只见挖土机的大铲子里冒出一个脑袋。那人披头散发,满脸脏污,头上顶着一个大麻袋用来遮阳。
郑砚依稀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然而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李光明也是一愣,陷进思索之中。
“救命啊,大侠!姑娘我知恩图报,给您做牛做马啊——!!!”
这个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有点神经病的熟悉。
那边的人一叫喊,丧尸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拼命的想够挖土机的大铲子。然而那人实在会找地方藏身,大铲子离地面有将近十米高,相信只要她有吃有喝,没有遇见高级丧尸,撑过一两年不成问题。
霍贤缓缓倒车,掉转车头。
挖土机在工地内部,工地外围堆满了石灰水泥,和各种的建筑材料,路虎根本无法开过去。
看到路虎的丧尸离开挖土机,争先恐后的往路虎聚来。
郑砚还在思考这熟悉的声音是谁,霍贤和李光明已经下车,郑砚只好先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也握着虎刺下车。
胡非看看还愣在车里的小姐姐,犹豫了片刻,决定开门下去帮忙,拿着自己的小匕首去挖晶核。
三十多只丧尸,没有速度和力量的变异丧尸。几个人用了十多分钟就解决完毕,丧尸的尸体躺了一地。
胡非握着自己的匕首在吭哧吭哧的挖晶核。
大铲子上的人看见下面的三个男人绞杀丧尸,身上披着麻袋,踌躇了几分钟,还是鼓起勇气顺着铁架慢慢的滑下来。
那人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勉强跟在几人的屁股后边,灭了一只丧尸。
手里没有武器,就用自己的登山包打丧尸,那人卖力的抡了十多下,看看躺在地上还没死透的丧尸,脸上有点尴尬。
嘴里喃喃自语,重在……重在参与。
李光明跨过地上的尸体走过来,俯身补了一斧头,还在垂死挣扎的丧尸彻底不动了。
之后他抬头看对面,那是个女人,看起来个头不高,身姿娇小。此时正检查自己微痛的手臂,她刚刚觉得被丧尸抓到一下,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