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好歹恢复过来的即墨无心仍然是一早就来到了瘟疫小村。虽说有弄墨在按照她事前的吩咐照应着,可她们对地狱往生的了解依然是远不及她,不亲自去看一下她终究是放心不了的。
好在,事情的发展到底还是在掌控之中。以少量人血为药引的汤剂似乎见效极快,大多数人的症状都是有了明显的缓解,而那直接服用了即墨无心鲜血的一家三口则是好得最神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不说,就连身上的溃烂都是敛了不少,直看得尘玠咋舌不已。
短短一天一夜,这个原本像是人间地狱一般的小村落迅速地焕发出了生机,依照目前的形势,要恢复到以往、甚至比以往更好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即墨无心在忙碌的众人之间穿行而过,偶尔指点一下太医们几味药材的用法,倒是颇有几分袖手旁观的模样,终于引得尘玠忍不住开口询问:“即墨姑娘,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现在这个局面了?”所以当初才会那么有条不紊地采取种种行动,所以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瘟疫的解除方法,所以,她也应该知道这场病情的真正原因了?
明白他话里有话,即墨无心也不过多矫饰,只浅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早在一开始五皇子殿下去弱水找我之时,我就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猜测了。”说着,她一边缓步朝着外围人少的地方走去,一边仿佛不甚在意地向尘玠道:“恕我冒昧,敢问四皇子,你觉得何等样的疫状竟需要人血为引才能药到病除呢?”
尘玠自幼在军营里历练,对医术虽非一窍不通却也不是精于此道的。细细思索了好半晌,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即墨姑娘的意思是……这次的事,其实并非天降之灾?”的确,他从来就不曾听说过有什么样的瘟疫会这般离奇,而那解除的手法,在如今看来竟也是匪夷所思得很,不像治病,倒像是解毒……
毒!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给重重拍醒,尘玠觉得背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即墨姑娘,若是之前我没有等你到来就直接烧了整个村子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即墨无心看了看身边男子那陡然放松下来的脸孔,顿了一顿,这才坏心眼地继续道:“人肉毒药受损,自然会导致毒气扩散,轻则相关皇室中人遭殃,这重则嘛,只怕整个土濯城都会无一幸免。”
“这……怎么可能……”几乎可以预想到那覆灭似的局面,尘玠的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不自觉渗出的汗水,他好不容易才算是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态度:“即墨姑娘,这世间难道真有这么骇人听闻的毒药么?”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之人才会使用的手段,比屠城都要来得惨绝人寰,要他相信,实在是困难了点。
“这个世界总是很奇妙的,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即墨无心的面容并没有显出太大的变化:“这种毒药不仅真实存在着,而且还有着一个无比贴切的名字,叫地狱往生。”早在许多年前,她就曾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了这种毒下,那么惨烈而决绝。
“地狱往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极端陌生的名字,尘玠却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即墨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只有你的血才能解除本源之毒呢?”
他不是个不动脑子的人,将这两日她的所作所为和她刚才所说的内容联系起来,他能够很清楚地看出她和这种名为地狱往生的古怪毒药牵扯颇深。或者,他想的更多一些,指不定这种毒就是出自她手,那她出现在厚土国,可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才赶过来陪着即墨无心的弄墨不由地为自家主子出头:“主子自幼是被老谷主用各种药材养大的,体质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能解个个把剧毒不是很正常?不要说得像是我家主子下毒害人一样!”
“弄墨,不得对四皇子无礼。”轻飘飘地止住自己丫鬟可能还要更加剽悍的言论,即墨无心揉了揉眼角,看起来似乎有些倦怠:“我能说的只是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贵国的承诺对我而言也并非重要到值得我用命去换,至于殿下你信不信,那就不是我可以过问的事情了。”说罢,她也不管尘玠是何等样的反应,跟弄墨打了个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而在她身后,一直默默随着的言归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尘玠,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即墨无心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并不认为这地狱往生会跟即墨无心有多大的关系,充其量,可能正好是她接触过的东西而已。更何况,现在她是他的主子,至于四皇子这个昔年的,就只能暂时放一边了。
这,这算是个什么情况?尘玠傻眼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几乎都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出自本能地多问了一句,这就直接甩脸色给他走人了?好吧,就算这一点上是他过分了,可言归那家伙又是怎么搞得?把自己这个正宗的主子扔在这里不说,还屁颠颠地去了即墨无心的阵营,难道说,鬼谷医仙真有这么强大的人格魅力?
“我是不是,该考虑把言归送给即墨无心算了?”满头黑线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尘玠终究是甩了甩头,摆脱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当务之急,应该还是要先想想怎么挽回即墨无心吧?也幸好今天澹台沉炎不在场,否则,自己恐怕当即就得死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