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问:“是谁规定的,一条水泥生产线每个月必须缴纳十二万元的地税?”
乔建朝说:“是鸿畅镇镇政府规定的,为这事,我还专门找过范留群镇长,希望能说服他,减免一点地税。范留群镇长的态度非常坚决,他说,十二万的地税,一分钱都不能少,如果这个企业要求减免一点,那个企业要求晚交几天,镇政府拿什么维持正常的运转?范留群镇长说,地税,就像是地方政府身上的血,没有这点血,就活不下去了,希望各企业能够理解。我说,每个月交这么多的税,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要是企业维持不下去关门了,政府就连一点收入也没有了,血就彻底断了,不如细水长流。范留群镇长还是没答应,他暗示我说,如果企业确实困难,可以从其它地方想一些办法,比如说,国税缴纳多少就跟地方没有什么关系嘛!”
刘岩心里明白,乔建朝这样说,一方面是在替凌丰水泥有限公司偷税漏税的行为开脱,另一方面。没准范留群真的会这样说,这样做。
范留群现在是鸿畅镇的镇长,又在主持着全面工作,凌丰水泥有限公司毕竟在鸿畅镇的地界上,要是范留群没说这些话,没做这种事,乔建朝绝对不会也不敢往他的头上栽赃。
刘岩抬起头,对乔建朝说:“回头我派人去调查一下,看鸿畅镇政府究竟是不是这样做的,如果是的话,该纠正的必须要纠正,该减免的必须得减免。但这件事,绝对不是凌丰水泥有限公司偷税漏税的理由,有问题,有意见,你们可以向上级反映,向主管部门提要求,绝对不能用触犯法律的行为,而降低企业的损失。偷税漏税的事,必须要严肃处理,这方面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乔建朝听刘岩这么说,立马就傻了眼,把范留群供出来,他事先并没有跟黄建树打招呼,这个事,他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得到刘岩的谅解,没想到刘岩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就叫割驴苁敬神,驴也疼死了,神也得罪了,里外里哪哪都没落着好。
第二天,刘岩开车去了鸿畅镇政府。
他把车停在鸿畅镇政府的外面,徒步走进了政府大院,看大门的老方头看见他,颠颠的跑到他跟前,一惊一乍地说:“哇塞!这不是刘市长吗?你怎么来了?”
刘岩半真半假地说:“听你这意思,我不应该来了?”
“应该,应该,太应该了!要是你不应该,就没有应该的了。”老方头一个劲地冲刘岩竖大拇指,“我早就看出来了,整个鸿畅镇政府,你是最有福气的,也是最有本事的,你看看,让我说对了吧,这才几年呢,你已经是市长了,用不了几年,你一准能当上省长,当上···反正是能当上最大最大的官。”
刘岩笑了笑说:“老方,你身体还硬朗吧?”
老方说:“硬朗,硬朗,这都是托你的福。刘市长,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最起码也得前呼后拥的,那才有气势呢,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呢。”
刘岩说:“我就是回来看看大家,没有必要兴师动众的,我也不习惯那样。”
老方往刘岩的跟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了,你这是微服私访,是不是?我跟你说,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会儿镇政府里可热闹了,正干架呢。”
刘岩问:“是谁在跟谁干架?”
老方说:“原来你不知道啊,是范镇长和上时村的村长杨云斗,俩人怼的可厉害了。要不要我先进去帮你打听一下。”
“不用了。”刘岩冲老方摆了摆手,快步往镇政府里走去。
上时村的村长杨云斗,是因为申请校舍修缮专款的事情跟范留群吵起来的。
说起杨云斗当村长的经历,还真有点传奇色彩呢。
杨云斗是上时村出了名的穷鬼,虽然这些年家里不愁吃了,可他的一家子人,身上都穿的破破烂烂的,杨云斗又懒的出奇,那真是家里的油瓶倒了他都懒得扶一下,一天到晚在村里瞎逛。
杨云斗还长的很磕碜,脑袋天生往一边歪,说话时又老爱龇牙,像是跟谁有仇似的,全村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到了年关,杨云斗都要歪着脑袋去找李石新,李石新是上时村最富有的人,开了几个石料厂,手里有几个钱,杨云斗去找李石新,也不求他,看见他放在桌子上的烟就吸,一支接一支的吸,看见他家里的酒就喝,李石新自然知道杨云斗来干什么,肯定是年过不去了,就甩给他五百块钱,每年都这样,李石新早已经习惯了。
因为李石新手里有几个钱,就当上了上时村的村长,一干就是好几任,上时村的村民也没有人跟他争,李石新手里有钱,谁能争的过他。
今年,又到了村委会的换届选举年,上面突然对选举工作有了新的要求,村长必须实行差额选举。
这让李石新有点紧张了,在上时村,近年来还是出了几个能跟他分庭抗礼的人物,要是这些人想跟他差,鹿死谁手还真的不一定呢。
李石新找鸿畅镇政府协调了一下,最后镇政府决定由李石新来决定这个跟他pk的人选。
李石新就提了杨云斗,跟杨云斗pk,应该是最安全的。
听说自己当上了村长候选人,杨云斗都美的不行了,整天歪着头在村子里走来走去的,哪儿热闹哪儿人多,他就往哪儿凑。
原来杨云斗走在村子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