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沪不屑:“大兄,你弄清楚,现在是陛下让我过来,不是我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南平一个小国,本来极易拿下,却生生被你弄成如今这般局面,你该庆幸自己尚未攻克邵州,否则若是城中那些藏有所损毁,只怕陛下还要大发雷霆!你还是好好想想,回去之后,如何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辩白罢!”
他又摸出另一份文书,递给夏侯淳:“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罢!”
夏侯淳抢过敕旨,一目十行看下来,胸膛起伏越来越大,脸色由红变白,那都是被气的。
“竖子敢尔!”若非一丝理智尚存,他大有要扑上来咬死夏侯沪的架势。
任谁辛辛苦苦忙活,最后却为别人做嫁衣裳,反应都不会比夏侯淳更平静。
他就在战场厮杀,一身气势扑面而来,连夏侯沪都有些发憷,禁不住退了两步。
看够了好戏的夏侯渝终于站起来,出声道:“大兄,事已至此,陛下有命,你还是早日回京罢,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这里有我们顶着,既然眼下只剩下邵州一地,南平归顺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你尽可放心便是。”
他说得庄重严肃,夏侯淳却气个半死,他哪里是担心南平不肯归顺,而是担心这桩天大的功劳被人抢走啊!
试想一下,如果最后由夏侯沪来接受南平天子的投降,将玉玺带回齐国,那别人还会记得他一个城一个城,用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功劳吗?!
夺人功劳无异于杀人父母。
此刻的夏侯沪,在夏侯淳眼中,比杀了他父母还要可恶。
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有了夏侯渝的撑腰,夏侯沪胆色大了不少,挺直腰杆道:“五兄说得不错,大兄还是尽快回去罢,免得夜长梦多!”
夏侯淳盯着他们两个,脸色几乎阴得可以拧出水来,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宋帆连忙抬步跟上。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夏侯淳却突然,回身,朝夏侯沪扑过来,揪住他的前襟,拳头直接就往他脸上招呼。
夏侯沪猝不及防,连反应都没有,完全打懵了,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啊地大叫起来。
夏侯淳武将出身,打人比喝水还轻松,夏侯沪的挣扎对他来说根本无济于事,他就这样骑在弟弟身上,拳头一下一下往他脸上招呼。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包括夏侯沪的亲兵在内,大家看得一愣一愣,就算想要上前阻拦的,想想夏侯淳的身份,也得犹豫一下。
直到夏侯淳往夏侯沪脸上打了四五拳,“反应过来”的夏侯渝这才连忙上前阻止,一把抓住夏侯淳的手,大声嚷嚷:“大兄,你这是作甚,有话好好说,都是亲兄弟啊!”
“滚,不然连你一块儿打!”夏侯淳喘着粗气,想要抽回拳头,却发现居然抽不回来。
夏侯渝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腋下,将人顺势扯开。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夏侯沪也扶开。
“你,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向陛下告状!”夏侯沪捂着脸,口齿不清道,说完又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和一颗断牙。
他简直气坏了,想要扑上去跟夏侯淳拼命,又畏惧对方的武力,只能靠嘴巴叫骂。
夏侯淳被夏侯渝紧紧钳制,动弹不得,只能冷笑:“去啊,你也就只会这一招了!”
“事到如今,大兄在这里与六郎打闹又有何用,还不如想想回去之后如何向陛下交代!”夏侯渝沉声道。
感觉对方渐渐松懈下来,他放开夏侯淳,绕到夏侯沪面前,皱眉察看了一会儿,对夏侯沪的亲兵道:“还不去将随军大夫找过来!”
那些人这才如梦初醒,唯唯诺诺慌忙去了。
夏侯淳会打夏侯沪,固然是一时冲动,他也知道圣旨一下,便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回齐国。
三日之后,兵权交接,夏侯淳离开,正使夏侯沪接过他手中的兵权,比夏侯沪年长的夏侯渝,却屈居副使。
其实要争取这个正使,夏侯渝未必没有机会,只是他不愿出面,反将机会让给夏侯沪。
夏侯沪离开齐国时,齐君并未耳提面命,交代他要如何做,只让他们便宜行事,这就相当于将权限放开,给了两人足够的发挥余地。
“五兄久在南平,对局势必然比我了解,依你看,战好还是和好?”
挨打的伤势没有那么快好,夏侯沪鼻青脸肿的看上去有点滑稽,连说话声音都含含糊糊,他心里恨极了夏侯淳,对方回国前连面都不见,更不要说出去相送了。
“陛下既然让你来,肯定是对大兄有所不满。”
夏侯渝慢条斯理道,手中动作未停,修长手指捻着细线穿过绢花中间,飞快地缠绕几圈,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就扎成了,动作流畅而优美,连带着面色神色,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
夏侯沪看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道:“我竟不知五兄何时练成了这女儿家穿针引线的本事?”
夏侯渝道:“当年从魏国回齐时,路上颠簸异常,看书也不行,正巧看见路边有妇人在扎绢花,觉得好玩,便让她教会了我,闲来无事也可以作个消遣。”
这番话自然是随口胡扯,他当时从魏国跑出来时,巴不得快些回到齐国,哪来的空闲学扎绢花,分明是上次为了讨顾香生欢心才特意去学的,如今他已经攒了满满一匣子,却还未来得及送出去。
夏侯沪却信以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