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香生忙拉住她:“别呀,这里这么宽敞,你住外面还要多出一份钱,岂不是当了冤大头,徐郎君,你还不帮忙劝劝么?”
徐澈回过神,这才忙道:“阿隐说得是,你就住下来罢,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周枕‘玉’平日里多爽利的一个人,听见徐澈如此说,却半句话都应不出来,只会低头讷讷不语。
虽说以“齐国上京繁华,生意好做,想来这边开拓‘药’铺分号”为借口,可旁人谁看不出周枕‘玉’的用心?他们在齐都尚且吉凶难料,她却肯千里迢迢跟过来,单是这份心意,便比崔氏要可贵不知凡几。周枕‘玉’人品端正,虽说算不上美貌,可也清秀有余,先时有崔氏在,顾香生没有提起此事,现如今男未娶‘女’未嫁,她自然乐见其成。
不说别的,单冲着自己与徐澈这么多年的‘交’情,顾香生也希望他能够安定下来,有个贤内助相伴,帮忙打理中馈。难得的是,徐澈不是那等凡俗男子,就算婚后周枕‘玉’想继续行商,他肯定也不会觉得可耻或反对。这样天造地设的姻缘,又上哪儿找去?
可饶是于‘蒙’这等大大咧咧的人,也都看出周枕‘玉’的那份心意,徐澈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也没用,众人各自安排好房间,诗情与于‘蒙’尚未正式成婚,自然跟着顾香生一起住,大家各自占了一个小院,彼此又相连在一起,往来也方便。
自打汤晗来过之后,齐国上下仿佛将他们选择‘性’遗忘,安乐侯和顺安侯听说都面过几回圣了,唯独徐澈他们,一直没有人前来召见,后来便连汤晗也来得少了,徐澈向驿馆的小吏问起,对方却一问三不知,驿馆所在的地段,住的多是齐国的达官贵人,一巷之隔的外面时常有车来车往的动静,偏偏此处‘门’可罗雀,他们住在这儿,倒真成了“大隐隐于市”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见踪影,夏侯渝还是常来的,每回登‘门’都会大包小包,给顾香生捎上许多齐都之内有名的吃食,又总想带她出去玩耍,只是顾香生不想给他招惹麻烦,故而屡屡拒绝。
如此过了半个月,连徐澈都有些坐不住了。
齐国倒不曾拘着他们,想出‘门’还是可以出‘门’的,只是得有驿馆的小吏跟着。之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怕惹麻烦,大家就还安安分分待在驿馆里,连于‘蒙’这样好动的人,有情饮水饱,成日跟诗情一道,时常在驿馆的别院和园林里游‘荡’,成双成对,这里占地足够大,半个月下来倒也不嫌腻。
周枕‘玉’要开分号,带着掌柜时不时出‘门’查看地段‘门’面,了解齐国‘药’铺的经营状况,像她这种排不上名号的商贾,齐人当然不会‘花’费‘精’力去关注她,她反倒成了一行人中最自由的,也时常给徐澈顾香生他们带来外头的消息。
譬如安乐侯归顺齐国之后,魏国那边将江州等地夺了回去,齐国不知是想休养生息,还是暂时不‘欲’生事,也没什么动静,双方峙而不战,暂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状态,就像高手过招,随时都会打起来,但谁又都不想先出手,所以在静静等待,一边观察对方的破绽。
这一日周枕‘玉’从外头回来,便说西市有个马市,前阵子从回鹘那边俘来不少战马,朝廷拿去最好的一批,剩下有些品相一般的就拿出来公开售卖,问他们想不想去逛逛。
回鹘人素来以骑兵闻名,他们的敦马自然也不同于中原的马匹,就算品相一般,上不了战场,但用作日常驮物骑人,都要比普通马好很多。
顾香生有些兴趣,于‘蒙’也兴致勃勃,徐澈内心有些焦灼,亦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去散心,众人便相约出‘门’,一路来到西市。
自从那天入城之后,他们就没再踏出过驿馆,这还是头一回有机会仔细游览上京城。
跟着他们出来的驿馆小吏显然对这座城市有着非同一般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主动为他们介绍起来:“这上京城分成东西南北四块,中间是内城皇宫,四面俱有民宅和商业区域,咱们今儿要去的西市,主要是卖宝刀马具的,也时常有人在那里坐庄开斗兽戏,观者如云,下注者更多,几位郎君娘子若有兴趣,不妨也去玩上一玩。”
所谓斗兽戏,就是拿上两只动物,促织也好,公‘鸡’也罢,让它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互相缠斗,分出个高低胜负,围观者可以下注押某一边,其实也是赌博,只不过换个地方,不在赌坊里而已。
众人对这种游戏并不陌生,便道:“魏国和南平也都有。”
“那可不一样!”小吏笑道,“上京城大,玩得自然也更大,有些人斗上了狠劲了,拿着自家美貌姬妾出来作赌注,还有的散尽家财,就为了买上一只品相好的促织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小吏又介绍道:“东市多是卖些‘精’致玩意的,什么南海珍珠,雨丝缎,只要您想得到,便没有买不到的,南市和北市卖得零散,什么都有,一时倒不好概括,若是想吃好吃的,什么竹节庄,彩云楼,这些大饭庄,东南西北都有,倒不必专‘门’冲着某个方向去。”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顾香生便问:“那我们今日出来,若想逛个遍,不知得‘花’费多少时辰?”
小吏扑哧一笑:“恕我直言,就算城内有马车,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