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走神的当口,顾画生也在问小焦氏:“嫂嫂,大兄那侍妾这胎,怀的是侄子还是侄女,请大夫来诊断过了么?”
小焦氏笑道:“大夫说,兴许是龙凤胎。”
其他人都吃了一惊,纷纷七嘴八舌问起详细情形,虽然桌上坐的大多是未婚少女,不过彼此都是一家子,倒也不必讲究那么多,顾琴生因为快要嫁人了,对这件事更关注一些,既好奇又有些难以启齿,反而是顾画生百无禁忌,把顾琴生想知道的都抢先一步问出来了。
顾香生打趣顾凌:“大兄这就要当父亲了,可一次想好两个名字了?”
顾凌笑而不语,实际上也是年纪轻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过来,弯腰对小焦氏耳语一番。
小焦氏微微蹙眉,对众人道:“黄氏有些不适,我先去瞧瞧,少陪了。”
黄氏便是七夕的姓氏,她虽然身份不显,但如今小焦氏未有生育,七夕肚子里的孩子就有了些特别的意义,小焦氏自然要将她照顾好。
顾凌原想跟去,又觉得不太合适,就对小焦氏说:“今日是祖母寿辰,若是不严重,能不请大夫就尽量不要请,免得扫了她老人家的兴致。”
小焦氏应了下来,带着婢女先行离开了。
众人也没当回事,继续吃喝说笑。
顾香生则专心致志地喝汤。
这道汤碗的做法有些复杂,要先去牛羊骨熬足十二个时辰制成高汤,然后取出生不超过一个月的小羊羔三只,片其肉,在汤锅再度滚沸之后将羊羔肉下锅涮熟再捞起,羊羔肉可以先装盘蘸酱料吃,高汤则再放入香菇、云耳等素菜增味,最后取一豆腐,切成细丝,再放入盛好的汤碗里,任豆腐丝在汤里缓慢舒张,如同一朵花在水中盛放。
最后一道程序对厨子的刀工要求很高,一个刀工高明的厨子可以将豆腐丝切得极细,看似粘连,但只要一入水就立马悉数化开,顾家老厨子是自老国公在时就在顾家了,如今又将手艺传给了徒弟,但因这道汤点做法繁琐费时,一般也只在宴席上才做,上回连顾准生日,厨房都没有做这道汤。
顾香生却是极爱吃的,每回都要细细品味。
顾画生最近没顾得上奚落顾香生,只因小焦氏的到来让她转移了注意力,加上李氏现在时不时又总爱挑长房的刺,顾画生有限的战斗力难免就被分散了,顾香生不再是她唯一的目标。
照理说,小焦氏是她的亲嫂嫂,顾画生应该和小焦氏联合起来找顾香生的麻烦,那样才符合一般内宅后院争斗的常理。
但一来,焦太夫人挑孙媳妇的眼光还不错,小焦氏不是个喜欢纠结鸡毛蒜皮小事的性格,跟顾画生的性情也合不到一块去。
二来,兴许是出于姑嫂天敌的心理,顾画生对小焦氏也不大看得上眼,很有些横竖都要挑毛病的意思。
顾香生自然乐得轻松,虽然每次跟顾画生斗嘴,自己少有败阵,但动嘴皮子也是个累活,若是许氏在旁边,定还要倒向顾画生那一边,反过来指责她的不是。
顾凌和顾准顾尧他们年纪差距太大,实在聊不到一块去,就跑到焦太夫人那一桌去陪长辈说话了。
顾眉生顾乐生姐妹俩则一如既往,坐在一处,脑袋挨着脑袋喁喁私语。
“阿隐,上回你送我的那株花枝,我已经依照你说的法子种下去了,可这两天有些没精打采的,我担心会没法成活,回头你去我那儿帮我瞧瞧。”
顾琴生蹙着眉担心道,一双长眉似弯非弯,我见犹怜,连顾香生看了都很想伸手为她抚平,也难怪王令那样的fēng_liú郎君会想要娶顾琴生为妻。
顾香生笑道:“好,不过近来天有些热了,大姐姐白天时别让它被晒得太厉害,可以用竹帘遮挡着,夜晚再放院子里承露,这样会好些。”
顾琴生开心道:“那我回去就试试!”
对琴生和香生二人好像忽然之间走得很近这件事,顾画生很不理解,她也曾向长姊提出抗议,表示顾香生跟她们并非同母所出,让顾琴生不要对她太过亲近,结果却被顾琴生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若也能像四娘那样大方懂事,我也就不必替早去的阿娘为你操心了。
顾画生当时气得甩头就走,整整三天没和顾琴生说话。
视线掠过一旁顾画生牙根痒痒的表情,顾香生很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
话又说回来,顾画生这脾性,坏也坏得不彻底,爱憎分明,比背后捅刀子的小人要好多了,若当年焦太夫人给顾经找的续弦不是许氏,而是另一个精明厉害的女人,现在顾家长房后宅还不知道会内斗成什么样,现在虽然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计,总体来说都属于正常的范畴。
虽然生母不得力,但有得必有失,想想别人家后院起火的景象,顾香生似乎也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了。
寿宴进行过半,在小焦氏离开小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看见小焦氏身旁的婢女慌慌张张跑过来。
许氏还未开口,李氏已喝住她:“没瞧见这是什么地方?如此慌乱成何体统!”
婢女喘了口气:“太夫人,方才娘子与黄氏跌了一跤,眼下正要去请大夫呢!”
许氏脸色一变,焦太夫人也拧起眉头:“好端端的如何会摔跤?”
婢女嗫嚅道:“娘子带着黄氏到花园散步,结果不知怎的,两人都摔了。”
焦太夫人道:“罢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