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香生心情飞扬,简直忍不住想引吭高歌了。
天知道她多么讨厌与刘贵妃等人周旋,这倒不是说刘贵妃做人失败到这种程度,而是顾香生一开始就知道她们为了让魏善当太子,肯定会千方百计与长秋殿过不去,所以日日不敢掉以轻心,暗自防备。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将重心放在某件事上,势必会对其它事情不那么关注。顾香生既要防备刘贵妃和同安公主等人,暗中筹谋,诸般算计,还哪来的时间关注自己种的茶花什么时候开,明天要吃紫米粥还是樱桃毕罗?
魏临好久没看见她这样快活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高兴,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话到嘴边却也没出口,就这么跟着她笑。
顾香生开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块祥瑞里的谶诗,会不会影响到你?”
魏临先是摇摇头,而后又问:“你相信谶诗么?”
顾香生心情一好,说话也眉开眼笑:“我连祥瑞都不信,更何况是谶诗呢?上天无爱憎,庸人强加之,便是桀纣那样的暴虐之君,当初他们在位时,何曾又见过什么上天示警了,汉高祖出生时,难道就真有瑞气千条,红光漫天,不过都是因为需求各自杜撰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上天真有什么话要传递给陛下,大可给他托梦,又或者直接劈下一道雷,为何要千里迢迢弄一块石头,万一发现石头的人偏不报官,反而搬回家自己观赏呢?上天岂非算盘落空,又得重新预示了?”
魏临:“嗯,我就知道我家阿隐不同凡俗,非那些庸夫俗妇能比。”
说罢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点点她的鼻子:“这话委实离经叛道,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可不能信口胡言!”
顾香生故意道:“我偏要四处去说,让别人都以为这是你教我说的,然后陛下就会把你叫过去,指着那祥瑞,叫你再找一块来,哈哈……啊!”
原来是她直接被魏临拦腰抱了起来。
魏临挑眉:“思王妃莫不是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连你都抱不起来,方才有恃无恐?”
顾香生赔笑:“不不不,思王殿下英明神武,力大无穷,我怎敢如此以为……你快放我下来!”
这种双脚悬空的姿势看起来浪漫,但顾香生现在又不是重伤昏迷的状态,反而会担心魏临当真一个手抖将他摔下来,不得不紧紧圈住魏临的脖颈。
周围的奴仆离得有些远,都不知道两人是如何说着说着就搂搂抱抱厮混到一块儿去的,目瞪口呆之余,连忙识趣地悄悄退下。
软玉温香在怀,自然令人心猿意马,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无需细说了。
……
自从端午宴上思王拿出了那一封弹章之后,所有人都预料到接下来必然会有一场政治风波。
刘党不是吃干饭的,反应也不算慢,当晚就快马加鞭去信向程载魏善通风报信,让他们早作预备。
程、魏二人自然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私吞财物,可坏就坏在,他们的确私扣了一部分吴越皇宫搜出来的珍宝,而且划出其中一些分与底下将士,所以皇帝若想认真追究,只需从下面的人开始盘问起,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事已至此,费力遮掩并没有多大的效果,魏善想要上疏将那些私扣的财物主动交出,却被程载拦下,因为现在皇帝还什么都没说,你却迫不及待地表态,这不正表明了做贼心虚么?还暴露京城这边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事实。
姜还是老的辣,魏善毕竟年轻尚轻,程载却已经看出来了,魏临在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掐准皇帝的弱点,将他们的后路通通堵上。
吴越皇宫这批财宝是有登记造册的,作为战胜方的战利品,像程载他们这样中饱私囊的不在少数,历朝历代都有,可以说,若是自己不私扣,反倒不正常了。这种事情,碰到一个大度不计较的皇帝,又或者皇帝被瞒在鼓里,那都没有问题。
坏就坏在,当今天子很介意,不止如此,他最讨厌被人欺骗,把他当傻子,而程载他们犯了这个忌讳。
财宝的清单一共两份,一份是交给皇帝的那个版本,还有一份是吴越皇宫内库里的完整版本,吕诵不仅拿到那份完整的,还偷偷送回魏国,通过魏临交到了皇帝手里,两相对比,自然知道少了什么,多了什么。
更别提弹章里还说到传国玉玺。
程载等人有苦难言。
玉玺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是吴越皇帝所用玉玺,雕工精美,玉色上佳,实乃难得一见的珍品,当时吴越天子自尽之后,被魏军在宫中某个内侍身上搜到,后者兴许还准备偷偷带出宫去卖个大价钱。
程载魏善他们拿到玉玺之后也没打算私藏,还准备等魏善回国之后,将其亲自献上,博得龙颜欢心。
然而现在让他们上哪儿去找一个传国玉玺给皇帝?
魏临可真毒啊,真亦假来假亦真,这么真真假假地弄,换了皇帝,在发现程载他们欺君的前提下,肯定会相信对方还有更多事情欺瞒自己,而不会相信程载等人是无辜的了。
五月十五,皇帝的申饬诏书快马加鞭抵达钱塘,与此一起的,还有一份换帅的诏书,说新任主帅严遵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可抵达,届时程载魏善等人作好交接,并赶紧回国听候处置。
程载与魏善商量一番之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