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三人被雨声惊醒。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碧霄跳起来,发现马车停在树下,柴叔和林叔都还恪守礼仪,不肯进车厢避雨,但再茂密的树叶也遮挡不了多少雨水,不一会儿,两人就被淋得浑身湿透。
再看周遭,此处却是在官道旁边的小林子边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天色因为下雨而暗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顾香生掀起帘子喊道:“林叔,柴叔,进来避避雨罢!”
林叔道:“不必了,娘子请入内安坐,我等不妨事!玉潭镇约莫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这里有些荒凉,偶尔会有贼匪……”
下雨的缘故,两人都扯着嗓子说话,不然实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结果这话还没说完,小林子那头的山坡上,还真就窜下一伙人,却不是冲着他们,而是冲着更靠近林子的一辆马车扑过去。
除了顾香生他们之外,另外还有几辆马车,也停靠在林边,想来同样是避雨的过路人。
从打扮上来看,那些人穿着普通,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就是林叔口中所说的贼匪了。
这里毕竟是官道,平时光天化日之下,贼匪也不敢如此大胆,但现在因为下雨而视线不清,举步维艰,对方觑准机会,就出来趁火打劫了。
贼匪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犯案了,招子贼亮,见其它马车起码都有两名以上的壮丁,当先就扑向其中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车前只有一个车夫,车厢里面就算有人,不是小孩也是女人,这样的目标最好下手了。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点子竟然意外扎手,那车夫看着憨厚,居然身手高强,还能以一敌三,游刃有余。
顾香生端详半晌,定睛一看,却禁不住大吃一惊。
难怪她觉得那车夫异常眼熟呢,不是夏侯渝身边的张芹又会是谁?
这么说夏侯渝就在马车里了?
旁人也就算了,看见张芹,顾香生没法袖手旁观,她对林叔道:“那是我认识的朋友,你过去帮忙搭把手罢!”
林叔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若是泄露了娘子的行踪……”
顾香生:“他们不会的。”
有她这句话,林叔点点头,也不多话,纵身跳下马车,朝张芹的方向奔去,他也不拿兵器,直接三下两下就撂倒了好几个贼匪,脚跟对准其中一把落在地上的刀柄一踩一挑,那刀就跟自动跳入他的手里似的,动作一气呵成,漂亮至极!
此时马车上又有人跳了下来,果然是夏侯渝,他手里提着刀也加入了战斗,那些贼匪没想到马车里没有女眷孩子,反倒是个半大少年,都暗叫晦气,此时眼见占不到便宜,还折损了不少人手,为首的口哨一吹,那些人连兵刃也不捡了,直接掉头就跑。
其它几辆马车的人没敢出头,见有人打跑贼匪,自然松了口气。
这种地方,穷寇莫追,追到了也没什么好处,此时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张芹朝林叔抱拳道:“多谢这位壮士相助!”
林叔回礼:“无须多礼,是我家娘子吩咐我来帮忙的。”
张芹有些奇怪,顺势朝对方所在的马车望去,就看见碧霄探出头来朝他眨了眨眼,不由啊了一声。
夏侯渝更是大吃一惊,紧紧盯住马车,可他总算还能克制住自己,没有喊出顾香生的名字,也没有跑过去打招呼,而是对林叔道:“你们想必也是要去玉潭镇罢,正好同路,不如结伴而行。”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这便是晚上一行人能够在同一间客栈,同一个屋子相聚的来龙去脉。
夏侯渝对顾香生会出现在这里十分吃惊,但不知他是长大了懂得人情世故,还是已经听说了什么消息,竟也没有多加追问,只问道:“香生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香生:“如无意外,应该会入蜀。你们怎么现在才走?我以为你们早几天就该离开了。”
夏侯渝:“前几日全城戒严,我们出不去,只好又等了几日。”
当时他写了信托人送去给顾香生,其实也只是想道别而已,没想到顾香生却丢了一包金银细软在后院。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很多,雪中送炭却难得,不过许多事情心里记得就好,却不必时时挂在嘴上提。
自打顾香生成婚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寥寥无几,此时夏侯渝的个子又长了不少,已经超过她半个头了,就是嗓子处于变声期,不复从前清润,若是单看那张脸,还略带阴柔细腻,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但若是听见声音,却绝对不会被人错认性别。
这也就导致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别人以为夏侯渝是女扮男装,结果一听见他的声音却满脸惊悚,光是他们刚刚下榻的客栈,这种情景就上演了三回,直让顾香生等人笑破了肚皮。
夏侯渝表示受够了!
所以他尽量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但是面对香生姐姐,却不能不说话。
夏侯五郎表示内心十分纠结。
“香生姐姐,你真的不与我们一起走么,多些人,也能多些照应。”
顾香生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此去齐国,你的凶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