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见量,神色也松懈下来,低声道:“您要不要招睿王来问问?”
玩弄戏子在大太太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悦的是大老爷为此彻夜不归,更何况那白红袖已经倒了嗓子还得大老爷的喜欢……
“快去请他过来。/”大太太语带急切。
话音刚落,外间已传来丫鬟的通传:“睿王来了!”
大太太就和林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妈妈忙迎了上去,笑道:“太太正想见您呢!”
林之墨微微颔首,迈过门槛,朝着大太太行了个礼,“姨母!”
“我的儿!”大太太眼中含泪,命他在下首的锦扤上坐下,叹道:“这次还好有你,不然传出去,我的颜面可往哪里搁!”
“姨母言重了。”林之墨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姨父也是遭人算计罢了。”见大太太目露诧异,又解释了几句:“那戏子自不登台以后,捉襟见肘,衣食无着,偶然见姨父与人在隔壁酒楼喝酒,找了个由头将姨父引了过去……本想设局讹一笔,可巧您派去的人寻到了,姨父又醉得不省人事……不过是在那歇了一晚上罢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让大太太有了台阶可下,她的神色更见柔和,“多亏你到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世风日下,这戏子之流,也真真是自甘轻贱。”
“是姨父宅心仁厚,否则,又怎会遭此算计?”林之墨温声道:“事关姨父声誉,事情不可宣扬,我已着人将那戏子送到了漠北,您以为如何?”
漠北荒凉又寒冷,那儿有驻军。
大太太不必细想也知道他是什么安排,笑了笑,“到底是你,一出手就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林之墨却忽然起身,躬身行了个大礼,“蒙姨母盛情款待,本该多待些时日,只是有急事要赶往福建,明日一早,侄儿便要动身,恐辜负了姨母一番心意。”
“这么急?”大太太愕然,“不日你表哥就要回来了……况且你姨父也打算带你四处走走的。”
“有些公务上的事情要处理。”林之墨淡淡笑了笑,“他日若有机会,定来打扰。”既然是公务,大太太也不好强求,忙转头吩咐林妈妈:“你去帮睿王收拾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漏带的。”又连声唤来白芷,命她将一些名贵的药材打包,“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要多保重身体,想吃什么用什么直管告诉我,我都着人帮你备着。”
林之墨淡淡一笑,“姨母若是有蜜渍梅子,倒可以送与我一些。”
“这有何难?”大太太看了他一眼,当即就吩咐丫鬟送来了一大盘梅子,笑道:“只是这东西不好久放,你若喜欢,我将配方送给你,和京都的到底不大同,味道更清甜一些。”
林之墨亲手带着蜜渍梅子回到了厢房。
“王爷喜欢吃梅子?”刚被提拔上来的茗茶凑了过来,道:“之前在京都似乎没见您提过。”
林之墨望着那一粒粒梅子,眼中有飞逝而过的落寞,“我不喜欢。”顿了顿,声音干哑,“有人喜欢。”夏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拂人面,拂衣裳。
茗茶不说话了。
虽说在王爷身边服侍不过短短一年,有些不可被提及的事情却心知肚明。王爷的走神,王爷的落寞,王爷的喃喃自语,都来自一个人——故去的世子夫人。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林之墨淡淡瞥了一眼窗外那郁郁葱葱的大树,独自进了内室,阖上门。
“小七,这是你最喜欢的蜜渍梅子,来,尝尝看。”阴沉沉的下午,屋子里没有掌灯,一片昏黄,林之墨俊美的面容看起来竟似鬼魅一般,“好吃吗,小七?嗯?好吃?那也不许多吃,待会你又不吃晚饭了……”
“什么?”温瑾瑜大吃一惊,跌坐在榻上,“明天就走吗?”
“是!”珍珠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低声道:“服侍睿王的小丫鬟是这么说的,说林妈妈还亲自领着她们收拾行囊,说是明日一大早睿王就要动身了。”
温瑾瑜脸色一白,神色间惊惶不定。
这可是她最后的机会!
“那大老爷回来了吗?”温瑾瑜咬牙。
“回来了,听说是喝醉了。”珍珠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睿王是否要去问安?”
温瑾瑜烦躁的甩开了手上的帕子,“你再去大太太院子里打听打听,看看大老爷醒了没有。”既然已经要走了,不可能不见一面吧?
“是!”珍珠心口似压了一块石头般,和明珠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走了出去。
有了大太太的授意,珍珠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回来的时候,在院外不远处却瞥见明珠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怎么样?”明珠有些急切的问。
珍珠神色一黯,“大老爷已经醒了,方才我去的时候,听说正在正房和大太太说话。”
明珠脸色大变,双手微抖,“也就是说,小姐会提前……”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和恐惧。虽说大太太那里她们已经去过,可万一事情败露,为了遮掩,她们也不是没有可能被灭口的。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好好活着!
珍珠充其量只是打探消息,明珠可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她的脸色如糯米纸一般,身子晃了晃,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是我命数不济,怨不得旁人。”珍珠握住了她的手,眼眶一红,“要怨,只怨我们跟错了主子。”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