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征其握住佩刀冲入树林之中。
入口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来,荒草之中也看不见是哪方的尸体。他动作灵敏一直快速疾奔。
荆棘,长藤,枯木,干枝,潮湿的草丛等等,随处可见。
“冲!”
树林前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紧接着就是士兵们受伤的哀嚎。易征其犹如林中豹子,一边狂奔一边细听,前面有冲锋声,叫喊声,痛哭声,却少了兵器交锋的碰撞声音。
他眉头一皱:敌人埋伏了弓弩兵!
很快易征其就到了交战的阵地。
这第七旅的两千人在树林之中根本无法展开,对面荒草之中嗖嗖地不断射出弩箭。
易征其咬牙切齿,如果这个时候督战队能够从树林左侧进入,那么敌人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暴露在射程距离之内的活靶子。
他在监兵的尸体上换过了一把一军力量型战刀,走了几步发现有个重伤的监兵身上背着的竟然是一军精准型战弓,又随手解下战弓和箭筒系在身上。
敌人用弩箭扫射了几轮就停了下来,监兵们刚一冒头对方马上又是一轮弩箭。
易征其看了看地形,攀跃上一棵树杈之上,弯弓搭箭。
“嚓——”
弩箭透出树叶射去,仿佛在同一时间对面就传来一声中箭倒地的声音。
易征其在射出羽箭的一瞬间就马上放手跳落地面,他刚落到地面树杈上就插了二三十支弩箭。
他没有作一刻的停留,又冲到了另外的一棵树杈之上,故技重施。
“啊——”
敌人中箭,这次射来密集的一排弩箭,起码有近百支。
易征其继续跑,每射出一箭马上变换到另外的一个位置。如此来往两圈,每次必中一人,计算下来已经放倒了八个。
下面有几个监兵举高了拇指,“好样子的兄弟,继续。杀光这群蓝袖混蛋。”
易征其却没有再试,低声问:“督首在哪?”
“督首在那边,她受伤了。我带你过去。”
易征其猫着腰跟随着引路的监兵来到一棵大树根之下。他看见随行军医正在为召水泼包扎,她被弩箭射中了大腿,脸色惨白,衣襟上洒满血迹,呼吸已经接近了喘息。
易征其上前道:“督首,我刚刚测试过,估计敌人的弩箭队不会超过两百人,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够突破,最前面的监兵……”
“闭嘴!”低声斥骂的不是虚弱的召水泼,而是跟随她出征的一个姓戈的副手。
“督首现在正在医治,你不要打搅军医。”
易征其反骂道:“你给我闭嘴!总督,快下令吧。我愿意带队冲锋。”
戈副手发怒地冲上去就要开打,骂道:“妈的,军医正在处理你再多说一句试试,她可是我们的长官,是长官。她绝对不能有事。”
他这么一动,早就有一群卫兵上前拉扯拦住。
易征其咬牙道:“我当然知道她是长官,如果不是长官我还会过来吗?长官,趁着士兵们还一腔热血,趁着敌人还没有逃离,我们应该马上攻上去。快下令吧!”
戈副手大怒道:“易征其,在树林外面说不进攻的是你,现在说进攻的又是你,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不是我们第七旅的当然不会心痛,敌人都是弩箭手,怎么攻?你告诉我,怎么攻?”
“直接冲,冲过了这段射程就行了。跟他们近身肉搏。我们的人数比对方要多……督首,你已经喊了进攻,就不要退缩。下令吧。我求你听我一次,当敌人缓过来发现不对劲时候就迟了!”
召水泼挣扎着要站起来,她指着易征其怒道:“你个扫把星……”一句还没有说完,双脚一软扑倒地上。
旁边的军医眼捷手快慌忙扶着,探了一探,道:“昏了过去。但必须急救。快帮忙将督首抬上担架。”
易征其冲上前夺过召水泼的令剑,站在军旗之下,高举大喊:“现在督首长官暂时离开战场,我是副手,这里由我来指挥!”
戈副手指着大骂:“易征其,要不是你督首会被气晕了?你一个外人少在这里指手画脚。兄弟们,这里由我接管。”
易征其握住令剑大步跨去,他双目炯炯像正在窥伺猎物的野狼,吓得戈副手噔噔噔地退了三步。
“戈副手,谁指挥这里都行。但现在必须进攻,马上要进攻,只要天一黑,我们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易征其不等他回答,再次举高令剑,大声喊道:“我是第七旅的副手,我命令,第七旅所有监军马上进攻!凡退缩者斩立决!”
在场的第七旅的监兵你眼望我眼,却没有一个监兵移动一步。
易征其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一个个看去,他们的眼神躲躲闪闪,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这一刻,他的心慢慢地,慢慢地沉落了谷底:木总督任命的副手又怎么样,手握住督首的令剑又怎么样?始终都不是自己的兵。就算他们最终肯去冲锋进攻,也是装装样子吧。
易征其咧咧嘴,看了一眼手上的令剑,那是一把每个监军督首都配备的漂亮令剑,它象征着权力,象征着特殊的身份。
如今,在他手上,仅仅是一把稍微好看一些的佩剑而已。
易征其将佩剑交到戈副手的手上,平静道:“天一黑,敌人就会撤退,也有可能会反扑。你准备一下吧。”
说完,易征其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走出了树林,看着那通红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