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云起起床的时候,周抱玉已经坐在办公室。
傅云起往旁边的床位摸了摸,只剩残留的一点温暖,朦胧中他似乎有印象,他曾靠着一个年轻而柔软的身体昏昏睡去,耳边是那人的碎语。他有多久没这么安稳地睡过了?以至于觉得昨晚像是身在一个古老的城堡,旁边的壁炉里有温暖的火焰驱散寒冷。
窗外下了一点点的小雪。
整个天地轻轻地发出些亮光来。
他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昨晚是谁来着,想不起来了。
而周抱玉,无论身处何地,无论身旁是谁,她都强迫着自己去执行固定的作息时间。
每天清早都会精神抖擞地在浴室里化出精致的淡妆;依然会在晚上下班后抢过许尽欢手里的遥控器收看《财经报道》;依然会像个特务间谍一般将狄斐婓一天的会议内容记录下来,反复地看云氏传媒的经营理念与传播方式,“唰唰”地在她的苹果笔记本上写下相关的看法和分析;依然和许尽欢每天晚上斗嘴吵架,然后第二天早上对着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她轻蔑地翻着白眼。
差不多六年前,抱玉上高三的时候,就在父亲周怀景的威逼利诱之下,养成了类似美国上流社会的那种生活方式和作息时间,周末的早上,起得和工作日一样早。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周末的定义里一定要包含“睡到自然醒”这样一条注解,不然就难以称其为周末。
她在一些杂志里看到过,上面说,美国那些忙忙碌碌的职业白领或者上流社会的贵族,往往在周末进行各种早餐会。他们在太阳刚刚照耀大地的时候,就谈成一个项目,然后起身去化妆间的空当会打电话叫助理准备好合同,接着趁热打铁一锤定音。
抱玉梦想就是成为这样的人。
这会儿她刚在楼下的豆浆店吃完早餐,打电话给许尽欢,让她拿套新的衣服过来。她用了短暂的时间去洗手间换上衣服,补了香水口红睫毛膏,一个都不能少。之后如班师回朝的将军一般到狄斐婓办公室敲门,递上一份整整齐齐的、从傅云起手机里拿来的宾客名单和通讯录。
“我要求参加春装大秀的筹备工作。”抱玉对狄斐婓提出条件。
“说真的。”狄斐婓看着名单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你的确比mia她们能干多了,有点儿像当年的我。”
晚上下班后抱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公寓,许尽欢已经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脸上贴着绿豆蚕丝面膜,聚精会神的看着八点档的韩剧,样子看上去像个已经圆寂了的法师,和圆寂的唯一区别,就是她时不时摆动着自己的手臂弯腰做出那些瑜伽动作。
她最近正忙着减肥,晚餐对她来讲是一种罪恶。
抱玉丢下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仍不忘记挖苦她:“在女孩子花一样的年纪里,你长成了一棵多肉植物,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全是腰。”
许尽欢“啪”地一声将遥控器砸到桌上,双手叉腰气定神闲,“我说周抱玉,人都说红颜祸水,我看你真是万岁万万岁啊!”
那口气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死呢?”
抱玉趁机刚准备拿过遥控器调到财经频道,手刚触到遥控器时看到旁边摆放的一本杂志,大大的“cloud”字母几乎都要骑到封面模特儿的头上来。
她拿起那本差不多一公斤重、又厚又大的时尚杂志,翻开ca页,执行总编位置后面的名字是:傅云起。
“你怎么有闲心去买云氏旗下的杂志?”她扯着封面页问许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