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诺去贺允儿的病房外晃了一圈,刚好遇到出来抽烟的贺东辰,贺允儿流产到底是因为她的鸡汤,所以面对这个亦兄亦友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心存愧疚。
贺东辰眸色平静。并无怪责,反倒因为刚才贺夫人的言行,而向她致歉。
宋依诺直呼不敢当,模样多了几分憨厚与直率,倒把贺东辰逗乐了,他摇头失笑,“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你,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宋依诺呼吸一滞,她郑重其事的再度道歉,“对不起,贺先生,我并非有意的,令妹的脾气实在太倔,我没能劝阻她,是我失责。”
“允儿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掌心宠坏了,听不进别人的劝阻。你越是劝阻她,她反倒非得一试。当初她和沈遇树的婚事,我们全家反对,她也是执意而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只当是在她人生道路上,上了一堂重要的课,希望她能引以为戒,及早醒悟。”贺东辰道。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贺允儿是贺家最小的孩子,亦是贺东辰唯一的妹妹,他为人兄长,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以为他会护短到底,不说要把她怎么样,至少冷言冷语是会有的,可他却是这样的作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贺东辰瞧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转移话题,“你到这里来。不是来找我道歉吧?”
“哦,是这样的,我来叫沈遇树,又不方便去病房里打扰,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他出来?”
“稍等!”贺东辰转身进了病房,不一会儿,沈遇树出来,看到宋依诺已经明白了几分,他转身向贺东辰点了点头,然后和宋依诺下楼去了。
重症病房前,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犹似回光返照般,忽然精神抖擞。他吃力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他道:“默儿,我看起来还好吧?”
连默用力点头,爷爷大限将至,拼了老命也要来见杨素馨最后一面,这份深情让他无法拒绝。此刻病房门紧闭,他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道:“沈老先生,我是连默,我爷爷想见杨女士最后一面,请准许!”
病房里的人都听得分明,几人面色各异,但尤以沈老爷子脸色最为恼恨,本是一家人重逢之时,偏偏被外人所扰,他看向沈存希,声音冷厉,“老四,去把他们轰出去,不要打扰你母亲休息。”
杨素馨躺在床上,张嘴欲言,却是气息喘急,一时咳得停不下来。沈老爷子起身轻拍她的肩,以为她也是被连战明那厮给气得,他音量加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连清雨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咳得翻天覆地的女人,她却亲近不起来,反而因为她脸上的烧伤,而多了一抹惧意。
她昏睡时还好,此刻醒着,又因为剧烈咳嗽而显得面目狰狞,她更是离病床远远的。
沈存希凤眸微沉,他大步走向病房门,拉开门,见连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已经没有昨日所见的精神。他怔了怔,这一夜,他在心里恨过连老爷子几千万次,但是此刻见到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面目可憎了。
他向连老爷子作了揖,声音温凉,却是不容人拒绝的气势,“伯父,我们一家人很感激您当年的义举,但是我母亲不想见您,您请回吧!”
连老爷子听到病房里传来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心疼得挠心挠肺的,他抬头望着沈存希,乞求道:“存希,让我见见她,一眼就好。”
宋依诺与沈遇树从楼上下来,就听到这番话,沈遇树快步走过去,冷笑道:“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把我妈藏着,我们一家人早就团圆了。”
“遇树!”沈存希拧眉,“伯父,我母亲身体抱恙,医生让她静养,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宋依诺慢慢走过去,她没有见过连老爷子,听沈存希讲述的那段往事,她心里所描绘出来的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此刻看见他,才发现,他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苍桑老人。
连老爷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一扇门,会阻断他们所有的联系,15年的相陪相伴,如今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他心里悲怆,老泪纵横,“存希,我救了你母亲,却因私心将她藏起来,是我的过错。但是15年来,我与你母亲真心相待,我时日不多,求你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连默低头看着爷爷,他一身傲骨,从未向任何人低头,此刻却为了见一个女人,向沈存希哀求,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些感情与遗憾,或许他们此时并不能够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爷爷现在执拗的是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向病房方向磕了三个头,他道:“沈老爷子,我爷爷的行为对于你们一家人来说,确实罪不可恕,但是我请求您,允许我爷爷见杨女士最后一面。”
宋依诺心下震颤,万万没料到连默会跪下,她走到他身边,刚伸手要扶他起来,耳边传来沈存希漠然的声音,“依诺,他想跪就让他跪着,不准扶他!”
宋依诺的手指刚碰到连默冰冷的西装外套,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了回去,她低声道:“连默,你起来吧,连老爷子的行为对沈家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你这样做也无际于事。”
“依诺,我爷爷不行了,他只有这个心愿,你帮我劝劝沈存希,让他见一面,哪怕只看一眼就好,不要让他抱憾而死。”连默握住宋依诺的手,满脸乞求。
宋依诺为难地看向沈存希,沈存希脸色铁青,他大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