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着急,也是心疼。
那样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会待的地方,是地狱。而在她大婚的当晚,她不是在自己的新房里,不是坐在喜‘床’上等着良人归来,而是在那样‘阴’森幽暗的地方,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
沈存希他永远不会懂,他默许警察带走依诺时,都带走了什么,带走的是她对他的信任,带走的是她对他的爱恋。
”是,我心疼那个傻瓜,新婚第一天,就被最爱的人抛弃,心疼她要在那样的地方,待到天明,待到我们去救她。可是我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将她从那样黑暗并且肮脏的地方救出来。”韩美昕的声音自责且脆弱,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薄慕年伸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抱住她,再也不撒手。
他现在理解了,为什么这六年多来,她不肯原谅他,不是迁怒,不是连坐。他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炭,他张了张嘴,哑声道:”美昕,去见她吧,他不肯出来,是在等她。”
易地而处,他会明白,他当年错过了什么,错得有多离谱!
很奇怪,这几个她和他字,美昕竟然听明白了,要她的意思,沈存希把牢底坐穿了,都无法弥补他当年的过错。
他们错过将近七年的时间,而这七年里,足够将一个‘女’人的心从软变硬,从热变凉。
可是她不忍心拒绝他,她听见自己低低道:”好!”
...
去见贺雪生,她没有把握见到,就像她依然不肯承认自己是宋依诺一样,她也不会关心沈存希的死活。但是为了薄慕年,她要去试试。
他们都是可怜人,因为友情而变得可怜的可怜虫。
让韩美昕意外的是,她打电话给贺雪生,贺雪生接了。她说明来意要见她,她也答应见她,只是天‘色’太晚,家人担心,只得劳烦她跑一趟贺宅。
她忙不迭的说不麻烦不麻烦,心里却为两人如此的客套而感到心凉。她们的友谊,是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半夜三更让她来接,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如今却变得如此客气!
她开车去了贺宅,贺宅森严的铜‘门’缓缓为她开启,车灯探照进去,别墅前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她看着那道身影,竟有些怔愣,那一晃神间,差点撞上贺宅里的喷泉。
她回过神来,惊得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将车停在车位上,下车时脚步还有些虚软。
贺雪生快步走过来,亦是受惊不小,她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美昕摆了摆手,贺雪生打量了她一下,确定她真的没事,她才道:”韩小姐,这边请!”
贺宅十分气派,有着几十年的历史,巍然的伫立在夜‘色’中,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错觉。她跟在贺雪生身后进了贺宅,贺雪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拖鞋是崭新的,上面还有一只兔斯基。
韩美昕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贺雪生示意她坐,然后转身去倒茶。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十分讲究,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虽然长得和依诺一模一样,但是却像是换了个灵魂。
韩美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她的来意了。
她想,也许是他们太自‘私’了,总想拉着她回到过去,回到那沉沉的痛苦中。其实现在的她过得很好,她听说她的养父与义兄对她百般宠溺,她应该过得极好,这样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旧人,就罢了。不相认就不相认吧,重新做朋友也不是不可的。
她想要的,不正是她过得好吗?
贺雪生将茶杯捧到她面前,看她盯着虚空发呆,她有些担心她。刚才她开车进来,差点撞到喷泉,直到现在,她的手心都还轻颤着,害怕她真的撞上去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向小周周‘交’代?
”你...有心事?”贺雪生在她对面坐下,迟疑的问道。
韩美昕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捧着茶杯喝了口茶,茶水很烫,从舌尖一直烫进胃里,舌头木木的,心里也钝钝的,她打量着贺宅金碧辉煌的内景。
贺家人一向低调,原因是贺峰是**官,他出身商贾,作派清廉,再加上贺家人对外低调,这些年来,倒也没有人敢往他身上泼脏水。
贺家大宅的内景,从未在大众面前曝光过,托了贺雪生的福,她这也是第一次踏进这里来。
”雪生,你幸福吗?”韩美昕的目光移回到贺雪生脸上,她突然发问,贺雪生也怔住了。
她慌慌张张跑来见她,就只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吗?这简直太奇怪了。贺雪生点了点头,”嗯,我很幸福,你呢?”
韩美昕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她笑着道:”在失去依诺的这六年多里,我没有幸福过,但是现在,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今晚,我叨扰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小周周在家等我。”
说着,她站起来。
贺雪生也跟着她站起来,她直觉韩美昕有心事,要不然她不会这么远跑过来,只为喝一杯茶问她一句话,她刚才进别墅前,是有满腔的话要说,为什么又全部咽回去了?
”韩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带小周周来见见我吧。”贺雪生说完,见韩美昕盯着她,她连忙道:”如果你觉得唐突,那就算了。”
”不会,我们再约时间。”韩美昕摇头道,”我想小周周也很想见到你。”
”谢谢。”贺雪生低声道,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