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的猛然大叫,除了赵匡义外,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门口的侍卫已经拔出刀来,准备随时应对着意外。赵匡义快步走到小桃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怎么了?”
如果说小桃的叫让大家惊吓,赵匡义的举动更让人惊讶。一个素来冷面无情的节度使面对一个突然发疯的女人,竟然温和得像是怕惊了一个孩子。连柴荣的眉头也轻轻蹙了一下,暗想幸亏魏王符彦卿不在这里,否则看到赵匡义的神情心里还不知道会多么光火。
可是小桃却没有任何改善。盯着钱弘仪,仍然在瑟瑟发抖。那身紫色的袍子,像织得密不透风的网,网得她喘不上气,她忘不了那种要窒息却无能为力反抗的感觉;那双桃花眼,像鬼魅的幽灵。压在她身上还是鄙夷嘲讽的神色,她更忘不了那种全身骨髓都像被他的眼睛浸淫了一遍的神情。小桃大口地喘着气,刻意想忘掉的事。断断续续在她脑子里呈现了片段。那夜,那沉迷的蚀骨,那疼痛的屈辱,一段一段浮现在了她面前。
小桃突然癫狂起来。猛地站起身,像一只灵巧的燕子般飞快扑到了钱弘仪旁边,伸手抓起桌上的盘子,向钱弘仪的头上砸了过去,眼睛红红得像要吃人,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气的狠劲儿,嘴里还在低声呓语般说着:“杀了你,杀了你---”
钱弘仪还没反应过来,脸旁一阵凉风,他下意识地把头偏了一下,盘子砸到了他的肩上,钱弘仪抬手去挡,却已经晚了,溅起的瓷片划得他脸上一阵尖刻的疼痛,妈的,破相了。钱弘仪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那张脸,平日还不同于一般男子,花露竹滴地往脸上用功夫。如今竟然被小桃砸破了相,钱弘仪恨不得把小桃吃了,用力反手就是一巴掌,恨恨道:“贱妓!”
打完后,才看到四周皱眉看着他的诧异神色,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遮掩着倒像他亏欠了什么,索性直起身来耍横,看着柴荣道:“陛下,这莫非是大周的待客之道?”
赵匡义早已冲了上去,把还要扑上去的小桃拽了回来,如果不是皇上在侧他早已挥拳上去了。赵匡义忍了又忍,盯着钱弘仪声音很冷:“钱公子是在陛下面前大发威仪?”
众人此时才渐渐缓过神来,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打了个来回。还是友邦身份尊贵的安抚使同一个营妓打。有人冷笑看着热闹,有人暗暗担忧今晚怎么收场。赵匡胤已经呆住了,醒过神来脸上一阵发烫,他素来想着建功立业,如今却跟着赵匡义丢这个人。池豆贞弟。
柴荣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先是唐人,后是钱弘仪,这事情有些蹊跷。看情形,这两个人认识。赵匡义护着的那个营妓很明显有些疯癫的,从进来走路的姿势,到磕头跪拜,这里的每个人应该都看出来了。可她偏偏冲着钱弘仪撒泼,而钱弘仪更奇怪,竟然还会自降身份对一个疯子反击?这其中一定有些缘故。柴荣看着钱弘仪,淡淡开了口:“这其中有什么因由?钱公子不妨直说。”
钱弘仪从座位上下来,向柴荣一个抱拳说道:“陛下,吴越素来听命于大周。虽说吴越之地是鱼米之乡,衣丰粮足,但吴越王也常常对我们说,能安居一隅,全靠大周的庇护。所以尽心纳贡,每当有战乱,无论多么身处艰难,也必然要竭尽所能帮护大周。”钱弘仪的这番话先来了个下马威,说的好听,内涵就是吴越有国力有实力,还听命大周,这是不容易的盟友关系。
柴荣听了唇角轻轻一勾,吴越的重要,不用钱弘仪强调他也当然知道。如今天下戡乱,刚平了唐,马上要出兵北伐。自然吴越这个盟友不能丢。只是钱弘仪既然把这层关系搬了出来,可见他心虚。
钱弘仪继续道:“如今我奉吴越王之命,来大周进献援兵粮草,却被这意外破了相。面损运损,这脸面不仅是吴越的脸面,也是运祚,今后还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噩运,请陛下做主!”说着向柴荣一拜,不再说话。
这个无赖!柴荣心里也暗暗哼了一声,吴越本来就是跑来锦上添花来了,弄花了脸却说破相、影响运气,反倒打一耙,讹了大周。要是不给他做主,这倒成了两国的国事了。
柴荣没有表情,看着小桃问道:“姑娘说呢?”
小桃早已开始癫狂,柴荣的话她根本没听到,只是缩在赵匡义怀里,直勾勾盯着钱弘仪不停低声叨叨:“杀了他,杀了他---”
赵匡义只好向柴荣回禀道:“她身子有些不便,发作起来不认人。”说完有些心痛地看着小桃,心里有丝不好的感觉。平日里小桃虽然疯癫,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去伤人。这么激烈地对钱弘仪?他的心里隐隐窜起了火苗,拳头微微攥了起来。
钱弘仪扭头看了眼小桃冷笑,真疯了?回头再次向柴荣拜了下去:“陛下做主!”先发制人总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柴荣淡淡笑道:“怎么做主?”
赵匡胤在一旁听着有些脸上挂不住,因为一个疯丫头被吴越抓了这个把柄,钱弘仪在大周受了伤,这终归是大周的疏漏,要是因为这个上升到国事纠纷,将来自己和赵匡义都吃不了兜着走。赵匡胤看钱弘仪没有说话,便说道:“既然钱公子要做主,那就把这丫头给了钱公子,听凭发落。”
赵匡胤早就想把小桃送走了,留在赵匡义身边引了多少流言蜚语,皇上都旁敲侧击示意他们送走,还有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