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疼得全身一紧,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符雪婵,身上的冷汗一层紧跟着一层。符雪婵却没有功夫看小桃的脸,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小桃颈下的胎记。这就是妖根,去了这妖根。看赵匡义还怎么被这个妖孽迷惑。
符雪婵找来的老妇人是原先在牢里给犯人做“黥刑”的。有的犯人被施以黥刑,便会被脸上或是身上用针蘸上墨汁,有的是刺字,有的是纹图案。而用的墨汁也不是普通的墨汁,是加了松青石粉的,无论怎么清洗也洗不掉,一旦施以黥刑,就将伴随一身。所以这种刑罚不禁对犯人是ròu_tǐ的疼痛,更是一种侮辱。像烙印一样终身不改,让人一看便知道是囚犯。
老妇人做了一辈子这种刑罚,手脚极其麻利。那针又快又准又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把小桃的胎记全部点好了,原本鲜艳如花的胎记变得漆黑一片,还渗着血珠。小桃疼得厉害,不停挣扎着,手脚却被下人按得死死。符雪婵在一边冷声道:“挣什么挣,我已经对你不错了。要是心狠一点,就该找人用刀剜了你这块皮。”
小桃看着面孔扭曲的符雪婵,眼睛瞪得很大,却很空,那目光里除了怨、恨、恐惧,更多的就是空洞。疼得麻木,疼得空洞。
符雪婵问着老妇人:“这样就好了?”
老妇人低声道:“还要再刺一次,才更密些,不易掉色。”说完拿着针又细细密密地刺了一次,把之前漏掉的地方补上。她每刺一下,小桃疼得就是一哆嗦,到了后来,疼得麻木。便只是不停地打着摆子,身上像被水泡了一样湿漉漉。
老妇人终于把胎记上所有的地方全都密密刺过,又用蜡油封了,才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好了。”
小桃疼得已经晕了过去,符雪婵看着小桃颈下漆黑一片,胃里就是翻江倒海的恶心。本来鲜红美艳如桃花的胎记才会惹得人惊奇怜爱,如果变成黑乎乎一团。任是谁也会倒胃口。符雪婵笑了,笑得很开心,妖根终于除了。她不信赵匡义对着这团黑还能爱得起来,还能吻得上去。符雪婵忽然很得意自己这个妙招,她也是在昨夜起火后看到小桃中衣上的灰渍才想起了这个主意,没想到做出来效果这么好。宏木乐扛。
符雪婵满意地带着老妇人和下人出去,又赏了重重的赏银。宝珠连滚带爬跑到小桃床边,轻轻拍着小桃的脸,看着她颈下惨不忍睹的伤痕,手都在抖:“姑娘,醒醒啊。”
小桃悠悠地缓过一口气。颈下针刺的疼痛仍然在丝丝缕缕地继续,小桃闭上了眼,心里很酸,眼泪却出不来了,为什么不索性弄死她呢?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受罪了?
宝珠摸了摸小桃身上,全是汗,还在抖着,宝珠咬了咬牙,向前院杜老夫人的住处跑了过去。
杜老夫人正捏着佛珠闭目养神,被宝珠进来一顿连哭带说的哭诉,弄得心惊肉跳。用针刺,杜老夫人做梦也想不到,雪婵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做法。忙赶紧向小桃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推开房门,纵然杜老夫人心里已经想象了好几遍会是什么样子,可眼前的场景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小桃颈下的那团黑,让她也是一阵干呕。杜老夫人赶紧派人请了个郎中过来,开了些安神补气的药。
小桃睁开眼,看着一旁皱着眉头的杜老夫人,唇际向上淡淡勾了勾,没有说说话。
小桃清冷而空洞的眼神让杜老夫人心里一紧,这要是等匡义回来告状,还指不定又是怎样的风波,便放缓了声音道:“你的伤口,也不大要紧,过些日子,再找人给你洗洗,听说能洗掉的。”
小桃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任何表情,只是继续很空洞地看着杜老夫人,蓦地开了口:“老夫人如果真的可怜小桃,就把我放回南唐吧。”
杜老夫人一愣:“回南唐?那怎么行?”
小桃木然地答着:“我在这里,是个多余的人,不仅多余,还惹人恨。应该人人都巴不得我消失吧。既然这样,何不做做好事,把我送走?”
小桃从未用这种略带嘲讽的口气和杜老夫人说话,一时倒把她噎在了那里。杜老夫人没有回答,起身走了出去。她要找赵匡胤商量商量,如今倒是怎么办。她答应匡义照顾叶氏,可一转眼又是失火,又是刺青。失火还好解释,意外嘛。这刺青可怎么办?
赵匡胤听了事情的缘由,心里一喜,不禁都想拍手叫好。本来赵普出的主意还正愁没个由头,没想到符雪婵这就把这由头送来了。赵匡胤对杜老夫人笑道:“福祸相倚,娘就别操心了,这事交给我去办。”
时值腊月,南唐的使臣又照例来周朝送过年的朝贡,以及皇帝李璟的亲笔恭词。使臣已经住了十几天,准备再过几天回去。这天一大早,正在和周朝派来接待的外使张崇谈着回礼的事。按常理,南唐向周朝纳贡,周朝自然也要回赠一些,虽然肯定比不上南唐的丰厚,但也要意思意思。
二人正在南唐驿馆的正厅聊着,忽然门外守值的侍从进来,转递给南唐使臣一封信,只说是门外有人送进来的,指明要给他。南唐使臣有些好奇,自己在周朝并没有人熟识,怎么还会有信?
张崇一抬手笑道:“你先看信。我正好喝口茶。”说着把手边的茶盏端起。
南唐使臣打开信扫了一眼,脸色却有点变了。这是一封求助的信,信中说自己本是南唐的官妓,由于战乱流离被人掳到大周,如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