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以夏苒黑脸进房不欢而散。

第二天早上,倪慕青早早地就离开了。夏苒起来时不见其踪影,脸色难掩郁闷。在这世上,从未放弃过她的人就只有倪慕青一人。每每回想起那些过去点滴,她就心里面犯酸发疼。

她做好早餐就喊满满起床。在大多孩子都可以睡个懒觉的休息日,满满还是得早起,然后去林梅老师那里上课。

“林老师讲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听。”夏苒一边招呼女儿吃饭,一边忍不住叮嘱,“如果有不懂的,也一定要问,知道么?”

满满用力点头,然后拧着小眉不怎么乐意地问:“妈妈,我真的真的不可以不去吗?”斤农在技。

“不可以。”夏苒果断垮下脸来,“学费都付了。”

满满撇撇嘴,小声地抗议:“可我就是不想去嘛,我讨厌那个叶文。”

“夏满满。”夏苒的语气升级为严厉。“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没资格去挑剔现在的生活?你要是因为某个人,拿自己的前途和妈妈的付出开玩笑的话,那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

满满的小嘴厥地更是老高,手中筷子成了暗暗发泄的工具,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夏苒接到了林梅助理的电话,说因为林老师的安排有变,所以取消接连的三节课,而复课时间会再行确认。

夏苒表情木然地挂掉电话,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不,叶文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这一定与他无关。夏苒现在极想把这事归于巧合。却还是急地站了起来,进了房间换上衣服就要出去。

她嘱咐满满在家温习功课,还准许她看一会儿电视。可前脚才踏出院门,就又返了回来。

没想到事隔多年,她竟然还迎来这几位远道而来的稀客。

当年,她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满满离开西源的时候,这几位稀客还叫她不要再回去给家门丢脸。没想到,如今他们倒亲自找上门来。

他们就是夏苒的堂叔、表叔还有表姑三位仅存于世上的亲戚长辈。自夏苒记事起,就只记得这三房亲戚的白眼。她们这个家的人在他们眼里连路上的乞丐都不如。从她懂事起,她就记得妈妈交代过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就算是要饭也不去他们家门口要。

明明知道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肯定不是来叙旧的,夏苒还是让他们进了屋,并叮嘱满满在房间里不用出来。

“夏苒啊,你走了这么些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工作一定很忙吧。”表姑先开了话匣,表叔和堂叔眼睛不停地转着打量这狭窄的屋子,眼中尽是鄙夷。

“我们可没少挂记你。那时候。你都还是孩子呢竟然就当妈了,我们也是担心你。”表姑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没记恨姑姑和叔叔们吧?我们可总在介怀着这事呢。”

夏苒把沏好的茶端至他们面前,没什么表情地坐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瞧这孩子,还是这么不愿亲近人。”表叔皮笑肉不笑地指了指夏苒,“几个长辈这么大老远地来看你,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你就用这副脸招待我们啊?!这好歹你也是老四的女儿,我们以前可没少帮助你们那个麻烦连连的家。”

夏苒暗暗扯扯嘴角,双臂环向胸前。回忆起他们的帮助,她就觉得恶心。有哪一次,妈妈不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求他们。可他们呢?定要先羞辱一番,然后就像打发叫花子般施舍几个钱之后就叫她们有多远滚多远。

那时候,妈妈总会强撑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她:没关系的,总会好起来的。只要苒苒长大了,就会好起来的。

“你们要是来叙旧的,就慢坐喝茶。”夏苒面不改色地说,“喝完了茶,你们就不必再记挂还有我这个晚辈了,以免麻烦又惹上你们。”

“瞧这孩子说的。”“听听,我早说了她得给我们脸色看。”

表姑和表叔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唯有堂叔稳坐如山。

在夏苒的认知中,这位堂叔是他们这辈人中最能干、最有心计的一个,从来也是话事作主的那一个。

“行了,还是开门山吧。”堂叔目不斜视地盯着夏苒,终于把目的和盘托出。

原来,夏苒那破败的祖屋被纳入了政府规划的范畴。未来,会有一条公路经过这个地方,而她的祖屋也将被移成平地。这次,他们三人齐齐出动,是为了让夏苒在同意书上签字,而补偿款的受益人里却没有她的名字。

哼,夏苒看着手中这份同意书,倍感可笑。难怪这三人会突然一齐出现,原来是来强取豪夺来了。没想到,她们那个家败成那样,突然间竟还有了这等价值。

“夏苒啊,你看你也不会再回去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呢也不想你奔波回去跑一趟,也挺耽误工作。只要签了这份同意书就行。这事,我们就帮你处理了。”表姑笑盈盈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每年都还是要跑这一趟的。这种事就不劳烦几位了。”夏苒不给面子地回绝。

“我说夏苒,别给脸不要脸啊。”表叔向来都是那个最冲动的,“要不是看在老四的面上,我们才懒得来这鬼地方。你签个字,就当象征性地知会你一声了,懂了没?快签字,别逼我不耐烦啊?!”

哼,夏苒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没有我的签字,你们怎么好分这杯羹?”

“嘿,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表叔一听就拍着桌子跳了起来,横眉竖目,“老话说的还真是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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