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为了以防夜长梦多,在王家小姐还未过门前就先纳开心为妾。申时初,开心正迷迷糊糊打瞌睡的时候,只听屋外传来喜婆的催促声:“你们几个蹄子还不快伺候着新娘去前头拜堂,个个都躲在这里偷懒,是不是皮都痒了?”
责骂声方落,门便被推开了,开心登时惊醒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众丫鬟手忙脚乱地给她补妆,替她遮红盖头,又急冲冲地簇拥着她出了屋门。
“甄姑娘,小心点,喜婆背您去前头大厅。”旁边扶着开心的一个丫鬟小声提醒着,她这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伏在喜婆背上,心道: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喜婆稳稳当当地将开心一路背到正院,从侧门拐进去,将她带到了大厅内室,气喘嘻嘻地放下开心说道:“少姨娘,等外头炮竹声一响,丫鬟就会扶您到外头大厅拜堂。”开心点头不语,只听当中哪个丫鬟似乎是捧了茶水给喜婆道一声辛苦的话,又陪着说了几句话。
一盏茶功夫,外头果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炮竹声,负责搀扶开心的丫鬟慌忙地赶到她身边,讨好地提醒着:“奴婢扶着您。”
开心被丫鬟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大厅走去,耳边逐渐有了喧闹的喜乐声和说话声,开心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就感到有些紧张。眼见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横了心磕在门槛上,不易觉察地甩开丫鬟搀扶着的手,只觉得整个重心往前倾斜,把眼一闭,整个身子摔趴在地。
外界的喧闹声突然静止了,所有的人本来就把目光投在新娘身上,可大家没有想到,新娘好端端地竟然就被绊倒了,似乎是为了看好戏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大厅上登时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得到。然而,让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在她摔倒在地的时候竟给落了下来,这下所有人都把新娘子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好端端的怎么会磕到?”
“瞧新娘子长得还真标致。”
大厅上渐渐传来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李然呆愣在原地,一副猝然不及的样子,就是连上座的李老爷和李夫人似乎都反应不及,倒是一旁的喜婆反应快,赶紧一边将新娘子搀扶起来,一般硬着头皮打圆场,“失误失误。”
李然收了脸上僵硬的笑,蹲下身把手伸到开心眼前,责备道:“怎么这么迷糊?”开心也不去计较,柔顺地握住李然的手,一下子就被他拉了起来。上座的李老爷和李夫人脸色非常难看,只见李夫人扫视了一圈看笑话的人后,板着脸尴尬地催促道:“还不快盖上红盖头。”
边上的丫鬟手忙脚乱地拾起盖头正要给开心盖上,却见李然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须臾只见他眼角一片湿润,忍不住用手去擦,没想到越擦反而越想流泪。在一旁瞧着的李夫人见儿子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强忍住怒气吩咐道:“把他们各自送回房理一理仪容在拜堂。”
伺候的丫鬟吓得全身颤抖,战战兢兢地将李然和开心各自送回去。一时众人也觉得尴尬,幸亏当中几位比较年长者说了一些吉利的话缓解紧张的气氛,这才重新慢慢地恢复了喜庆的热闹。
开心莹白如玉的小脸平静极了,在迈进门内的那刻,眼底闪过一阵得意的神色,然而却任由下人搀扶着不反抗,一路被送回了偏院里。却说,李然回到自己屋里洗了把脸,心下纳闷怎么突然眼睛会那么酸涩,竟忍不住一直流眼泪。自然,他不会知道,在他碰到开心的手掌时,她掌上的洋葱汁早就沾了他满手,再用手去抹脸上的汗水,不被熏得掉眼泪才怪。
这边偏院里关上门,开心脱下身上满是灰尘的嫁衣,重新换上一身新的,冷声对丫鬟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几个丫鬟自己都还没定下心神,只道这位心里头也是慌张得很,且这会儿还有些时候便都自觉地退到了屋外。等到她们退出屋子重新阖上房门的时候,从屏风后缓缓地走出一个身手嫣红嫁衣的女人,她正是木婧婧。
开心促然看到木婧婧那张惨白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胭脂,两只眼窝深陷,好似骷髅的两只眼洞一般,还以为是看到了女鬼,着实是唬了一跳。她尴尬地轻笑了两声,说道:“不这样闹一场,李然不会放心,毕竟被坑过一回。刚才那么一闹,他们也算是闹了个大笑话。”
木婧婧面色冷淡,从开心手中扯过红盖头,并不理会开心的话,只是冷冷地说道:“你的丫鬟已经在夜门等着了。”见她慢慢地将盖头披上去,开心赶紧走到屏风后头去躲着。片刻后,屋外又传来喜婆催促的声响,伺候的几个丫头又匆忙地将新娘引到屋外由喜婆背着去了大厅。
这一次丫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新娘拜堂,上座坐着的李老爷和李夫人亦是一脸紧张地盯着一对新人瞧,生怕又闹出刚才的笑话。又因为李然纳妾而不是娶亲,只不过对高堂行礼就好。似乎连他们自己这会儿心里头还有阴影一般,礼毕后赶紧将新娘送入洞房。
偏院里,丫鬟扶着木婧婧匆匆朝大厅走去,等到人都走光了,开心才慢慢地从屏风后走出来,但见她身上早就又穿回素日的衣衫,脚步匆匆地走出偏院,照着木婧婧说的方向找到夜门。
然而,等开心走到夜门的时候,不但没有看到若夏的身影,就是连木婧婧说的两个婆子都没有看到。却说,两个婆子虽耳朵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