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是诡异的气氛。
魏有停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出去跟东罗一起赶车去了。
三个人,一人一个角,封怡然坐在外面的角,神色颇为难看,叶小小缩在里面的角落,故意躲旁边的人远远的,眼睛都不带看人家一眼的。
封君然则是正襟危坐,细长眸子微微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今日要发生的事?”封怡然憋不住,先开了口。
闭着眼的人只淡漠道:“不知。”
封怡然便也不再问,只心中焦急万分。
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远的,能听到大钟楼发出的声响,黯哑的钟声乘着风传过来,一声跟着一声,足足,敲了一百零八下。
车里三个人同时一怔,封君然撑开眼皮,身子僵直了,眉眼之中肃杀的意味浓烈,恍若沾了血的刀,迸射出骇人的锋芒。
封怡然抖了抖嘴唇,抖声道:“父皇,驾崩了……”
叶小小也抿了嘴唇,皇上虽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打小就很疼爱自己,即便是她,心中也多了几分不忍。
众人都沉浸在哀伤的氛围之中,独封君然冷静的下达着命令:“东罗,快,再快!”
“千岁,您的伤……”
“快!”
冷漠的声音,让东罗打了个哆嗦,他承认,自己杀人无数,见了谁都不打怵,可独独这个主子,不用见人,一个声音,就能让他胆战心惊。
如果说一物降一物,那么封君然,定能让万物都臣服。
东罗只好大力抽打着马匹,简单的马车猛烈的摇摆起来,封君然的脸色,自然也苍白了几分。
皇宫之中,封歆然以守护皇上为由,调大司徒兵马入宫,把守皇宫九门,只准进,不准出,皇后黄氏被禁足于椒房殿,士兵将未央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耳边,能听到钦天监传来的钟声,被围困在椒房殿的黄宜晴冷哼一声,只道了一句:“到是让老八捡了便宜!”
此时此刻,连老太后都被禁足,人人都不能迈出屋子半步,独封歆然的人马把守处处关卡,局势紧张异常。
恰在此时,皇宫之外有一队人马冲杀进来,青龙门外,喊杀声一片。
封歆然踏上高台,挑眉看去,他的五哥即便是一身甲胄,却依然牢牢地捏着他雪白的纸扇,手提长剑,在人群之中游刃有余的游走。
“哼,北大营的人马。”
马允笙笑道:“殿下,北大营不足为据,用不了多久,这班人马便会成为乌合之众!”
封歆然跟着笑了,这嘛,倒是说得一点儿没错。
回头看看,巍峨的皇宫尽收眼底,金漆的屋顶,朱红的廊柱,假山层叠,古树华盖,恍若是点缀在黄金之中的一点点翡翠,金碧辉煌,大气昭然,而这弥漫着庄重与奢华的宫殿,此刻就被他踩在脚下,任谁都会按耐不住满心的激动。
“拿弓来!”封歆然摊开手,白公公立刻递上长弓,精致的雕花让弓箭看起来越发的精美,封歆然笑呵呵的拉满了弓弦,直指远处的男人,指尖一松,长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去,厮杀之中的封羽然猛然间抬头,手中的扇子下意识地一抬,长箭扎进扇子,冰冷的剑尖抵着封羽然的面门,也就仅仅隔了一寸的距离。
五殿下皱起眉头,木制的纹理被扎碎,露出包裹在里面晶莹的玉骨,不过玉骨已经被扎的粉碎,长箭刺破前后两片玉骨,堪堪停在封羽然面前三寸,险险的保了他的性命。
远处封歆然冷哼一声,丢掉了弓箭:“五哥倒是命大,来人,杀,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一等公府邸也被为了个水泄不通,叶家老太太神态安然的高卧小榻,青虹在一边给人捶着腿,叶棋立在老太太身侧,一点点的汇报着情况。
“祖母,八殿下的人马已经把咱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嗯。”老太君语气淡漠。
“还有……小小不见了。”
老太太抬了抬眼皮:“死士们可都在?”
“也不见了。”
老太太摆摆手:“那就不必管。”
叶棋微微皱眉,终究抿嘴问了一句:“为何,就必须是平阳王?”
老太太垂下眼皮,小几上,温热的昆仑雪菊茶飘散出一层白雾,明黄的茶汤内,小小的菊花绽放,散发出陈年普洱的醇香。
“你以为现在一等公府邸安全?不是平阳王将人带走,八殿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必定是小小!”
叶棋抿了嘴,不再说话,只老太太平静地问道:“家里人可都在?”
“都在,独老四不在家,像是昨夜出去喝花酒,未曾回来。”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无奈的笑笑,半晌之后,低头,喝了一口热茶。
一直以为老四堕落成了纨绔,而对他冷眼相待,现在瞧瞧,若是哪一天这一家子都获了罪,说不定老四才是那个唯一能逃出升天的了。
“嗯,不必管他,你们兄弟几人小心警戒,围就让他们围去,若是敢进来,来一个,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然而说话的时候语气却依旧锋锐,丝毫没有半点苍老之态,反而气势逼人,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
叶棋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一等公府邸之外,军队将诺大的宅院层层包围,密不透风。
叶画猫在墙后的阴影里,伸着脑袋往里面瞧着,见围着自己家门的将士一脸冷肃,且都面生的狠,就知道,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