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看了眼身边的叶小小,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四殿下笑眯眯的看过来,如玉的面容皎皎而安,让人安心不少。
王茜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直到第一声鼓点响起,她才翩然起舞,心应弦,手应鼓,一招一式都合着鼓点,恰如其分。
嫩兔子眨巴着大眼睛,直到看着王茜舞到第三圈,这才曲臂抬手。
练过功夫的身子,比旁人来的更紧致,更柔软,小臂拉出纤细的线条,雪纱盖在手臂之上,勾勒出肌理美妙的起伏,比起王茜,叶小小的每一个动作反而更充满力度,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深深的敲在人们心底,让人不由得被吸引了视线,全神贯注的看过去。
小巧的足尖绷起,长裙下隐约可见粉底儿的绣花鞋,随着有力的旋转,腰间的各色羽带旋转,扯松的裙摆张开圆满的弧度,精致的面容笑盈盈的看过来,身如飘雪,迎风飞舞,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左右不知疲倦,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竟然真如古人诗中所说。
“潜鲸暗噏笡波海,回风乱舞当空霰。”苏子煜忍不住诧异起来,俊美的脸上又多了些许兴奋,竟然忍不住就拉住身边的人,遥遥指着那一抹纤长的身影惊呼:“巧随清影触处行,妙学春莺百般啭,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听见他兴奋地大叫,周遭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封疆都不由得下意识的认为,这便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胡旋舞了。
再看旁边,一直被叶小小推崇的王茜却跳得过于柔软,没办法,身边一个练家子翩翩起舞,即便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如人家跳的好看,人家恍若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而她的却好似踩了棉花一般绵软无力,谁好谁坏,真是一较之下方见分晓。
见此等模样,封疆面露不喜,好在苏子煜及时出声才拉回了封疆的注意力。
“万岁,孤闻胡旋舞亦有男舞,不知可否一观?”
胡旋舞有男舞跟女舞之分,在西晋众所周知,男舞旋转起来更为快也更为好看,毕竟男儿比女子更有力度,一招一式更显阳刚之气,颇有另外一番风味。
众人忍不住齐刷刷的看过来,男舞?
此时一等公叶城忽而道:“男舞当属平阳王跳的最好。”
一句话,让热闹的席面忽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自古王公贵族的男子不跳胡璇舞,这是基本的礼仪。
封君然抬起眼皮,细长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公谬赞,本王已经数年不跳了。”
苏子煜在一边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平阳王可否让孤尽兴一次?”说着黑眸闪烁起来,笑嘻嘻的模样带了几分算计。
“君儿,朕也许久未见你跳了。”
封疆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思在一瞬之间千回百转,平阳王,依旧是失宠的儿子不是么?
闻言封君然只得起身应下,回头看看,舞池之上,小丫头脸色因舞蹈而微红,眼角的红晕也更显俏丽。
另一侧,王茜抿了下嘴唇,她知道该下去的人是自己,可是凭什么得是她?她也想同平阳王同跳一曲胡旋舞!
想着忍不住踏前一步,将叶小小挡在身后,一双眼睛巴巴的瞧过来,正迎上封君然漆黑的眸子,王茜心中一喜,却见那双乌黑的眼睛微微移开。
“殿下是想看怎样的胡旋舞呢?”封君然淡漠的扫着衣袖。
苏子煜回头瞧瞧,见是王茜立在前面,一脸的失望。
“自然是人间最极致的胡旋舞了!”
苏子煜笑嘻嘻的晃着脑袋,王逸之脸色一沉,怒斥:“茜儿,还不下来!”
王茜咬了嘴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舞池,人一离开,封君然便足尖一点,身轻如燕,翩翩然落在叶小小的身边。
抬眼,便能看到这个人的面容,峰眉依旧,眸子细长,清冷的面容让人捉摸不透这个人的心思,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喜怒哀乐,他立在那里,就像一颗苍老的古木,又恍若漠视苍生的罗刹,阴冷、寂静,心不随人动,只随了他自己的那份平静。
嫩兔子收了视线,低头遥遥看去,花萼楼群臣百官,莺莺燕燕,却都齐刷刷的看过来,他们看自己,是贪图胡旋舞的华美,而落在脸上最火辣的视线,却就在她的身边。
视线灼烧着肌肤都跟着滚烫,胸口是止不住的跃动,心如擂鼓!
皇子席位,一直盯着叶小小的封怡然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儿一样。
“父王,儿臣觉得此事不妥!”人群里,四殿下封怡然冷不丁的站出来,为自己的大哥求情:“再怎么说平阳王也是西晋皇子,孤的大哥,当众舞蹈,着实有失威严。”
大家都知道有失威严,但封疆发了话,谁都不想坏了皇上兴致,但偏偏皇上最宠爱的四儿子站出来说话,众人忍不住又往上看去。
封疆脸色少了几分笑容,多了几分冷肃,他看了眼舞池上静静而立面色顺从的儿子,思量再三,才道:“君儿,下来吧,朕想看,便去寻你。”
封君然低垂着头,瞧不清楚模样,只道:“儿臣不在乎什么体统,只要父王高兴!”
封疆端视儿子半晌,似是想分辨什么,半晌之后终究还是摆了摆手:“到底不妥。”
封君然听闻此话,似是十分激动似的,当即跪倒在地,声音略显颤抖:“是,谢父皇!”
那感觉,恍若是方才受了多大的委屈,而当儿子的,却为了父亲一直在隐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