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御书房的时候师相已走了,但并未听到有任何的旨意,想来北夏皇的决心已定,无人能改。
李公公不由劝她,“帝姬,皇上对帝姬一直宠爱有加,甚于所有皇子与帝姬,但在此事上,老奴还是想劝帝姬莫要再插手了,先前帝姬让人传回来的话,皇上听了差点呕出血来,莫要再气皇上了。”
李公公这一辈子都在北夏皇的身边伺候,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北夏皇,在这事情上他不会让步,就像当初师轻青被封为帝姬一般。
师轻青知道李公公的心意,不由拱手还了一礼,“青箩多谢李公公提点,可是人为知者勇,不以难而退,此事我若不曾用尽全力,焉不是为人所诟病,自己神伤悔过?”
李公公怔怔望着师轻青,脑海里全是那四个字,“神伤,悔过?”
师轻青趁着李公公愣神的当下直接进了去,待李公公回过神来又哪里还有师轻青的影子。
北夏皇犹在批阅奏折,见师轻青前来,不禁面沉入水,“这李福全的差事是当得越发好了,竟敢不等召唤放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进来。”
师轻青只当没有听见,躬身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青儿给父皇请安。”
“嗯,无事便退下吧,朕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批阅。”北夏皇低头批阅,眼神不禁有些闪烁,看也不看师轻青。
师轻青便兀自走在一侧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与北夏皇拉起家常,“父皇,儿臣记得娘亲曾留下一本传记。”
北夏皇的手一抖,正要落笔的一笔歪到了一侧,却丝毫未曾察觉,只是竖起耳来继续听师轻青说下去,哪怕他知道她此行为何,亦忍不住从她嘴里知晓一点雪桃的消息。
师轻青小嘬了一口,头也不抬地继续说了下去。“娘亲说她曾过去泉城,正所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那是她去过最美地地方。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北夏皇迫切地问,她怎么不记得雪桃还有何可惜之事。
“可惜的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那样的日子再不复有。”师轻青觎着北夏皇的脸色,看来她没有猜错。娘亲去泉城时皇上果然也在。
她娘亲向来随遇而安,极易满足,这些东西在传记根本未曾提到过,可北夏皇因思念太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怔怔地望着门外,眸中有依恋与哀思。
师轻青故事重提就是为了让北夏皇忆起她的娘亲,记起她的模样,与现在的师想容根本是完全不同,无论是样貌还是风韵。
“父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都如过眼云烟,稍瞬即逝,富贵荣华权势人力又如何?父皇如今已是万人之上,子女无数,佳人常伴,又何必再添无辜,师家与司马家相互牵制多年。一旦打破这种均衡,父皇可有考虑过黎明苍生?”
北夏皇扫了一眼师轻青,目光清凉,“父皇这几年来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相信不日便会有所突破了。”
师轻青忍不住蹙眉,难道皇上还是想要非想容不可么?
“青儿,你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为何要在这一世里留下遗憾?朕乃万人之上何物不可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难道还不能想自己所想。得自己所得吗?”
“朕当年错失了你的娘亲,想容定是雪桃转世前来陪朕的,青儿,难道你不高兴吗?你不为朕高兴吗?”
“父皇,我娘去世之时想容已在世,何来转世一说,父皇你莫要自欺欺人了。”师轻青无情拆穿皇上的谎言,“为君者何为随心所欲,向来只有昏君才能如此,父皇一代圣君难道要了一己私欲为世人所诟病吗?”
“那你觉得朕是昏君吗?”北夏皇不答师轻青的问话,反问,“若那些后人看不到朕为他们所做的功绩,朕又为何要为了他们的随口一言所为难自己?”
师轻青噎住,难怪连他爹都无功而返,皇上的决心已然如此之深,不禁愕然,到底是低估了皇上对娘亲的爱,还是低估了她自己对皇上的了解?
“青儿,你告诉朕,朕这么做真的错了吗?”北夏皇问师轻青,“朕只不过是想让她陪在朕的身边,这有什么错?”
师轻青知道这不是在现代,跟一个皇上讲伦常讲人权是没有用的,可是她还是想要拼一拼。
师轻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你没错,想容也没错,爹爹也没错,我们大家都没有错,可是想容…她是我的妹妹,在师府没有人与我说话时她来陪我,在我冻得快死了是想容给我送的吃穿,还将自己最爱的文房四宝赠予了我,她…是我的妹妹啊,父皇,天下之大,与娘亲相像之人不在少数,为何是想容?父皇,您让儿臣…日后如何面对想容?”
北夏皇被师轻青的动作惊住,“青儿,你这是作甚,想容心地善良与雪桃一般,朕定不会亏待她,朕要封她为后,死后与朕同穴。”
什么?
师轻青完全没有想到北夏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越劝越乱,“父皇,你醒一醒,想容她不是我娘,她还未曾及笄……”
“朕明白,朕会等她,等她及笄的。”北夏皇去拉师轻青起来,“此事朕决心已定,方才你爹爹亦来劝不过朕了,朕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只要是能雪桃在一起,朕,无怨无悔,青儿,日后,你多多进宫来看望容妃与朕吧,你娘亲也会很高兴的。”
师轻青心内大震,一头磕在明黄大理石面,鲜血四溅,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