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叔怕他媳妇说出什么伤感的话徒增悲伤,便笑着接过了话茬,“其实这还不容易,琴瑟和谐的日子并不是要多天长地久,能与自己所爱的人相守一日便也够了。”
说完,挤眉弄眼地瞧着她,生怕他不明白他的暗示。
老大眉眼里的伤怀淡去,瞪着老齐,“你少为老不尊了,你说的道理我明白,可我这不是没有找着我所爱的人么?您就放心吧,若是我找着了,我一定死缠烂打地不放揪着他陪着我,还要给他生个小兔崽子,这样也许他后半生也有个依靠了。”话到最后徒然变为轻叹,揪着老齐叔心里发紧,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命运多桀,坎坷不易,只愿她真能找着这么一个人罢。
老齐婶见两人都只闷头喝酒,便开口打破了沉闷,“今儿个是年节,虽说我们在边境时刻都有可能被北夏攻占的下场,但既然北夏一日不攻我们便要好好过一日,才不算荒废了这日子,老大,你爹娘不在,我和老齐叔自该对你多多照拂着些,可你向来懂事从来无需我和你老齐叔多操心,但今儿个我就想麻烦你一回。”
老大仰头笑,“老齐婶子你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这事儿还确实需要你竭尽全力。”老齐婶子拉着她往外边走,指着门道,“你看,你老齐叔写得这对联干干瘦瘦的,没有一点儿喜庆,倒像是清明节贴的。”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说啥玩意呢。”老齐叔横了老齐婶子一眼,显然对方才的话十分的不认同。
老大却抿着唇笑,有点颇为认同老齐婶子的话,“婶子可是想让我来写一副?”
“对对对,你若是男子啊,就该是个状元!”婶子十分满意老大的通透。
老大低着头,望着脚下的雪出了神,没再说什么。
老齐叔在屋里头喝着酒也很是高兴,高兴得连酒杯都放下了跑去房里拿文房四宝。
“这文房四宝还是你爹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扔,今儿个你用它写字,这年节才算是过得圆满了。”老齐叔抚摸这上头的纹路有些感叹。
眼里有晶莹闪烁却不过一瞬,他偏头对着老大笑说,“大概是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以前一些的事,有时候想着想着自己都不记得发生过这些 ,却还是能想起来,唉,真是老了。”
“老齐叔,我看你是闲着了,竟还有时间伤春悲秋。”老大灌了口酒,笑睨着她。
老齐叔大概也觉得确实如此,笑着应是,将东西摆好,“得了,你赶紧写一副安我老婆子的心,省得她天天念叨。”
老齐婶子不同意了,“自己写得不好还不许我说啊?”
“说你就说嘛,你出趟门要说,回来进门也要说,遇着熟人要说,见着外人也要唠唠,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老大望着争得面红耳赤的老齐叔和老齐婶子笑,提笔蘸了墨正要落笔,突然顿了顿似想起什么,抬头笑着说,“老齐叔,婶子,我最近新学了套书法,是用左手写的,你们来看看可好不好?”
俩人一听都忘记了争吵,或者刚才他们根本不算是争吵,只不过是自得其乐罢了,两个人相处久了就连吵架也成了一种乐趣。
“左手写字我还从未见过呢,我今儿个也算是开眼了,你快写来瞧瞧。”老齐婶子笑着催她。
老齐叔也在一旁翘首以盼,显然也十分好奇左手写字如何。
老大抿唇笑,左手接过,边说边落笔。
“允璧合珠联鸿案之光。”大笔倾落一挥而就,弯勾留笔,力道恰到好处。
“结琴谐瑟调凤仪之好。”一笔一划一起一落,轻柔绻念,道尽最好祝福。
一笔收尽,老齐叔的一声好落地,满眼尽是赞叹之意,喜不自胜,喜的是老大对他和他老婆子的这份心意,喜的是老大左手写字风骨依旧,如苍柏之松寒冽凛立挺直,“好。”
老大笑着正洗笔,“你们喜欢就好,我左手虽不必右手习惯,但因觉着左手写字给人觉着震撼些,那字只要能入得眼在外人瞧来也便有了十分好。”
“你是谦虚了,这字何止是入眼,我放眼瞧去,我们镇上就没有比你写得更好的了,何况还是左手,就连我们那镇上学堂先生的字只怕也比你不上。”老齐婶子虽不会说什么漂亮话,都是实在话,老大听在心上也很是高兴,觉得自己的一番情意没有白白付诸。
“婶子,你可别再夸我了,再夸我我就得骄傲了。”
“哈哈哈哈...”“好,婶子不夸你,等墨迹干了我拿到镇里头去裱起来挂上,你坐着,我给你和你老齐叔再炒两个菜,你们再聊会儿。”
“好,我两幅字就赚了一顿好吃好喝,那可是我赚了。”老大笑。
“依我看,我们两人都赚了,你得了吃我得了字,人间美事,极好的生意。”老齐叔给自己灌了口酒,单手撑着额依在窗台胡床前,笑得开怀。
老齐婶子横了他一眼,“就知道做生意,什么赚不赚的,依我看,这可是无价之宝,谁来我都不换。”
“婶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随手写的,值不得什么钱。”老大笑着坐回位子上,摆摆手等着吃。
老齐婶子又忍不住夸赞了老大几句,被老齐叔赶着去厨房,一路上两人争争吵吵从字说到了年前卖的大蒜价钱,又从大蒜价钱上说道了晚上盖被的上头......
老大大概也知道非礼勿听,连忙装作十分认真的喝酒。
老齐叔和老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