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因着是第一日入学,所以并未安排夫子授课。
学子可自行选择是否回家,或者是留宿院中。
不过这住处住的多半是不远万里而来的寒门学子,原本这住处是设在院内的,但因不少世家子弟为了躲避早上不用爬天梯,纷纷假装寒门学子留宿。
院首一气之下,便将学子住所移至到了山下。
所以,那些世家子弟再住下去便也就没了意义,纷纷搬离,如今就只余了一些不得不住下去的人。
师轻青却忍不住有些愁眉苦脸,“又要爬下去么?”这双脚已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这要是在走下去……还不如说是直接滚下去好了!
若是能住在这里真是顶好儿的……
想容被师轻青的模样逗乐了,抱住了师轻青的胳膊宽慰道:“青姐儿放心,下山的路在后山,柳伯该已停好了马车早在后山候着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吧!”
“真的不用再走那天梯了?”师轻青两眼放光,脸色立马生动如春,这真的是这一天中最好的消息了。
“当然啦,想容断不会骗青姐儿!”想容正色道。
“帝姬,若烟能否跟你们一同前往?”两人正要走,若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轻青见了,便伸手另一只胳膊挽住,笑道:“走!”
若烟见状,娇俏一笑,瞬间又是活力四射,“多谢帝姬!”
“无需如此客气!”
三人说说笑笑,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来到后山,果然见柳伯已恭恭敬敬地侯在那里,见师轻青与师想容前来,忙上前将两人请上了马车。
随后三人约定明儿一起来征服这天梯,才各自回了府!
因着学子众多,其中不乏身份尊重或家财万贯之人,后山马车众多。但路却只有一条,师轻青与师想容又刻意走得慢些,所以,这时道上已布满了前来接自家公子小姐的马车。纵是师府标志亮眼,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就能让得了的。
师轻青掀开车帘,与柳伯随口唠着。
“柳伯,四小姐与五小姐先走了么,怎么只有我与想容?”
柳伯一边留心着山路边缘。努力将马车往路中央赶,一边见师轻青答话,忙有些惶恐地答了,“是,帝姬,四小姐与五小姐先行回府了!”
师轻青自然知道此时一心不能二用,遂也不再追问,回头瞟了瞟想容正在拿着一本《人物志》读的津津有味,显然已埋入其中不可自拔,便也不去打扰。转头望着一旁十分宽阔的视野。
云中仙人变幻莫测在夕阳的灼烧下,化为一个个稀奇古怪地物什,随风飘荡,自由散漫,白与夕阳红的照耀下,师轻青觉得脸上都似有些烫了。
微眯了眯眼,适应被亮光刺激到的双眸,往山下深翠处望去。
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天,自然不负其名。春色无边!
自高处望去,一片绿色,眼睛的刺痛瞬间得到缓解,双眸不由自主自动定焦。
望向山下屋舍前的一处‘荒地’上!
一人一身白衣正将一株株绿苗种入黝黑地土里。衣袖轻轻挽起,露出那双白皙得不像话的手臂,舀起清水轻轻灌溉于绿苗地根部。
一株一株,不厌其烦!
春风轻轻吹来,吹乱额前碎发,被主人轻轻挑起缠于耳后。再不敢调皮乱动。
背部微微弯曲,形成好看的弓字,明明瞧不真切,师轻青却仿佛能看见他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眸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那株绿苗。
师轻青突然很想过去看看,他种的到底是什么!
许是感觉到有人注目,或者目光太过于热切,盖清突然直起了身子,直直往师轻青所在的方向看去。
明明知道看不真切面容,师轻青却觉得仿佛看到他那双清澈双眸正瞧着自己,似笑非笑。
师轻青忙一个转身坐回了马车内。
不知怎的,那脸,似乎更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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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府中时,落日落尽。
整个北夏国仿佛被染上一层金色地余晖。
师轻青的脑中却总是浮现出那一幕,夕阳西下,木屋跟前,一袭白衣,随风飘摇,微微躬身,无比认真呵护手中的幼苗的场景。
一定是夕阳太过于美好,太过于柔和,才产生了人与物都美好的错觉。
一定是!
马车将将停在师府大门前,师轻青便自马车上一跃而下,对着候在师府门前的橦嬷嬷与夕儿道:“沐浴,更衣!”
……
雾气氤氲里丁香淡淡充盈在整个小小的空间里,师轻青的整张脸浸在水里,十分抽象,师轻青在水中慢慢地睁开眼,望着水中的檀木,一晃一晃,如同镜花水月。
外头橦嬷嬷十分沉着的声音传来,唤醒了师轻青的心神,“帝姬,该去给师相请安了!”
师轻青仿若未闻,橦嬷嬷便又说道了一遍,声音不疾不徐,缓急适中,仿佛,师轻青不答,便能一直这么问下去。
夜幕即将笼罩整个北夏,黑暗自无边无尽地四周袭来,让人忍不住掀开伤口,认真审视,自舔。
娘亲惨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举步维艰,众人虎视眈眈……
这一路走来的影像在师轻青脑中回放,或哭或笑都越来越清晰,刻在了师轻青的脑子里,任何时光剪影亦剪不走。
终于,那道白衣男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哗——
一阵水声,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