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一子在还没有成为一色一子之前,也就是前世,大概是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
所谓盛至极时必会衰……嗯,你们懂的。
姑娘有着一头继承了母亲的棕红色及腰长发,娇小偏瘦的体型,长相方面属于越看越美的耐看型,不开口说话的话,给人感觉可靠而温良,除了脾气不大好外,基本上是个能让人第一眼就记住的女孩子。
通常做事太分明的人都不怎么遭人喜欢,这一点她经常用来安慰自己。
15、16岁的小女生大都喜欢亲手在有着漂亮花纹彩页的日记本上羞涩地写下自己的心事,喜欢一个人啦,嫉妒朋友啦,上次街边的衣服很好看没有买很可惜啦,之类的。一色一子也有个笔记本,但上面写着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内容。
比如——
【今天隔壁f班的武内一郎说我是没人要的怂货,路过的朝仓姑娘安慰了我。嗯,给武内一郎扣10分,给朝仓姑娘加10分。】
然后过几天,发现武内一郎只是个微不足道再也不出现的酱油时,一色一子会默默地回去把他的名字抹掉,或者归进无关紧要一栏。当然也是有小黑屋的,通常被放在小黑屋里的人,都是一色一子(通称色子)暂时无法与之战斗或扳倒的人,没关系,先放着,以后迟早有笔帐要算。
至于那些普通的扣分人士,一色一子会和他们勇猛地战斗到底。
其实在这个中二的年纪,每个姑娘心里多少都有个小本,有的列出来了,有的藏在心里,有的豁达的人则是一笑而过。而一色一子做的更加极端,积分高的人,她就礼貌相往,反之,一句话,来战!
纵观姑娘的小本,加分和扣分各自占领半壁江山,她的世界依然有条不紊,该和颜悦色时和颜悦色,该嫉恶如仇时嫉恶如仇。
然而有一天一觉醒来,世界变了。
一色一子发现自己有了特异功能,而能力的大小,刚好和她在小本上记下的评分分数成正比。仇恨值越高,特异功能就越强大,仇恨值越低,她就越趋近于普通人。
换句话说,她可以如打苍蝇一般一招拍死武内一郎,却无法在朝仓姑娘面前显摆任何一点能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今的情形是,望着镜子里锋利如刀尖凶兽般的牙齿,一色一子觉得自己世界……崩塌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当一色一子翻遍了全部家当,仔细回忆了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没能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身体的异样时,她除了感觉到绝望,就只剩下恐惧。
她试着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尖牙,发现几乎不用费任何力气就可以刺破指尖,脆弱的皮肤就像一张纸,只需要像平常那样咬下去,就可以无视阻碍直面血液,仿佛这牙齿天生就当做利器使用一般。
简直就像是……野兽。
这个猜测震惊了少女,甚至让她腿脚发软,险些瘫在地上,只好慌乱地扶着桌子寻求支撑。慌乱间,她摸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鲜红的血在摊开的纸页上留下了狠狠一道痕迹,触目惊心。
几乎是在看到笔记本的一瞬间,一色一子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空白纸页上的血迹被谁操纵般蜿蜒流转起来,仿佛一只无形的笔,在空白的页面上蘸着她的血,画一幅她完全不知内容的画。
是的,蘸她的血。
一色一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从被自己用牙齿咬破的指尖,那样小的一个伤口,却犹如泉水般不停地涌出鲜血,任凭她如何慌张地止血都不行,即便把手指含在嘴里,再暴|露在空气中时,依然会流血不止。
这是近17年来她遇到过的最惊悚的事,甚至压过了自己“可能变成了野兽”所带来的惊恐。她试着用毛巾包起手指出门去医院,谁知人还没走到门口,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了她,只要再向前踏一步,立刻就像被谁直接攻击了大脑,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地,少女尖叫起来,然而这栋好几人合租的房子如今却只剩她一人。如果不是因为今早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恐怕她此时已经坐在教室里上课了。
鲜血依旧不止,但却奇异地没有一滴落在地上。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离开后,一色一子终于放弃逃跑,艰难地爬回桌边,看着那个发生了异变的笔记本。虽然看起来伤口极小,但经过刚才大幅度的挣扎和逃跑后,一色一子还是感觉到了失血过多所带来的疲惫和眩晕。而此时,摊开的笔记本上,沾上她的那一页,绘画还在继续。
一色一子已经基本上看出了那个图案。
是个十字架。
但是,一横一竖两个主干上却是复杂无比的花纹,简直比教堂顶端的壁画还要复杂密麻,而那只无形的笔正是在认真而缓慢地一笔一划勾出每一道花纹,直到它们交叉盘结,无法再用肉眼分辨出原本的延伸路线为止。
一色一子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如果不是自己疯了,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透过镜子,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看到那棕红色的头发里的深色逐渐变淡,最终变成了一种如凝固了的血般暗红的颜色,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酒红,看起来简直像是电视里变异了的怪物。
此时,笔记本的异变总算快要结束,眼看着图案演变越来越慢,最后一笔画完时,指尖的血终于消失不见。疲惫感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