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陷入沉思脸色难看,白兰顿了顿,轻声开口,“色子恐怕不了解,彭格列是一个怎样的家族。”
一色一子抬起头。
“那个家族之所以能够成为地下世界最强,是因为他们的团结。家族发展得太大,就会出现各种问题,然而不管内部闹得多凶,甚至分裂,但只要一天顶着彭格列的旗帜,遇到外敌时就会毫无保留地凝成一体。”白兰静静地说着,深邃的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被战火燃烧的彭格列,清峻的面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他的声音清冷,口吻虽然依旧轻飘飘的,却让人觉得格外凝重。“意大利总部也好,日本也罢,包括彭格列的暗杀军队以及云雀恭弥这个游离在家族之外的人,当密鲁菲奥雷对彭格列全面宣战时,都会聚集在十代目泽田纲吉身边。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彭格列。”
说到这里,白兰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嘴角一挑,咧开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
“这样的家族……是有资格作为对手而被征服的。不是吗?”
一色一子怔怔地看着此时充满了征服欲和战斗意念的银发青年,忽然感觉到了无法阻挡的陌生。
她怎么就不愿承认,白兰杰索,正是这样一个人呢?
他一生都在追求着生活的意义,他少年成业,目标极高,却又有着足以匹配那无边野心的能力。他站得高,不满足,于是就想走到更高的地方。没有什么家仇国恨,仅仅是为了找到活着的乐趣,是另一方面的无欲则刚。
他有着超高的智商,不输任何人的情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极度危险。
……自己怎么会觉得,他会为了自己而停下脚步?
这阵子的安逸日子过多了,连脑子也睡没了吧?
一色一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想想当初那个为了吞并图拉多而把自己亲手送进人体实验室的白兰杰索吧。那才是他,不是吗?
半晌听不到身边人开口,白兰回过头,眼尖地捕捉到了一色一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视线停留在她自嘲的笑容上,微微眯了眼睛。这个人……他到底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呢?占有欲吗?从那时她第一次吸血致人死亡后求自己给她心理安慰开始,到后来在那个破烂的宾馆房间里说绝对不会丢下朋友不管为止,似乎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呢。
不告而别也就罢,既然已经回来,那就乖乖留在他身边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色一子此时的表情,白兰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好像两人之间原本已经亲密无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大到遥不可及。
“别动奇怪的念头哦,色子。”他欺身靠近,一手抓住她。
手腕上传来疼痛感,一色一子抬头,看到眼前放大的白兰杰索的俊脸,目光在他眼角下的倒皇冠印记上一扫而过,面上已然恢复正常。她视线下移定在白兰禁锢自己手腕的手上,顿了顿,抬起另外一手柔柔地抚上去。
只听卡擦一声,手臂重新得到了自由。
仿佛拧断他手腕只是一件平日里做得太多的常事,一色一子面色平静地抬头对上白兰染上阴霾的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似笑非笑地开口,“你想多了白兰,我没有起任何奇怪的念头。”
白兰手腕被突然拧断,虽然痛,但也在可承受范围。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而后重新扬起无所谓的笑容,从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至安全范围,扫了一眼已经有肿起来迹象的手腕,笑道,“下手真是不留情呢。”
“抱歉,刚才手抖。”一色一子神色淡淡,似乎不愿多和他交谈,“你随意,我出去一趟。”
说着人便已经跳下床,光着脚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去哪?”白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阴霾逐渐转为深沉的暗。
“散步。”一色一子脱掉家居服,找出一件衬衫和长裤,外面罩了个线衫,整个换衣的过程都没开口。直到换好衣服,她转过身,对上白兰的目光,实话实说,“我一时半会不想看见你。”
一句话,堵死了白兰到嘴边的“我陪你”。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色一子对着他,永远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就连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这种事都会毫无所谓地坦白告诉他。
所以现在,她说不想看见他,应该是真的非常不想看见他。
……好莫名其妙。他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吗?
“因为彭格列?”他问。
一色一子手上动作一停,“当然不是。彭格列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干什么,尽管随意。”
“云雀恭弥?”
“他真被你杀了,我也无话可说。”恭弥哥不可能对她求助,所以如果真有那一天,自己大不了回头帮他报仇。
“那是为什么?”白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为不想。”一色一子随手将长发扎起来,大方地站在他的目光中,定定道,“你让我觉得我天真可笑。我不想面对自己的丑陋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