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穆离从洪夫人和婢女青菊的对话中得知真相之后,心中的郁结瞬间解开。

让福海处理后事,他则迫不及待地要去找芷衣。

他得跟她道歉,求得她的谅解,他并不是故意要诬赖她,而是她那不解释的态度,让心烦意乱的他不得不坐实了那个猜测。

出了筱月阁的大门,一眼便望见洪夫人和青菊的尸体。

她们一个仰卧、一个俯卧,两人离得并不远。

虽然是冬天,雪地上的血已经被冻成了红色的血冰,可穆离还是闻到了血腥味雠。

在尸首前站了一刻,他抬头望向二楼窗口,窗户已经被关严实。

早晨,他才从这里走了一个来回,刚刚,这窗户却要了两个女人的性命。

那洪书承在一天之内陆续失掉了生命中的三个女人,可他却好似并不那么哀伤,足见这人的冷酷无情。

慨叹了片刻,穆离大步走向隔壁玉凉轩。

来至宫门口,他的脚步却踟蹰起来。

回想早上兴师问罪的时候,芷衣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或许,此刻她还在气头上,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想了想,穆离苦笑起来,——她何时给过他好脸色呢!

爱了她那么多年,怎么都得不到她的心,想想,是有够失败的!

一想到这些,挫败感就如影随形了。

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最后,转身离去,回了云晖宫。

百无聊赖地躺在软榻上,穆离的心没着没落的。

其实也不是困,就是没精神,他就那么忽忽悠悠着,一会睡了,一会醒着。

即便清醒,也不肯睁开眼睛。

大约到了黄昏时分,福海回来了。

如惯常那般点燃了烛火,大太监便站在榻边恭候。

终于,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穆离睁开了眼睛。

“都安排妥当了?”声音暗哑,好像说了很多话似的,其实一整天也没说几句。

福海见主子醒了,赶紧汇报。

“奴.才跟洪老爷商量过之后,帮他把洪夫人和青菊的尸首运回了洪府。另外,筱妃的葬礼是按照礼制办的,因为是横死,灵堂只设在今晚,明早就下葬。墓地已经寻好了,就在西山上。那里风水不错,是个极乐去处。”处理殡葬事宜,福海是熟手,基本没有忽略事项。

穆离点点头,“很好。”

大太监没有因为主子的夸赞而沾沾自喜,毕竟这事儿也不值得他欣喜。

“另外,有件事还得请皇上示下,那就是,筱妃娘娘的三个陪嫁丫鬟要怎么处置?是留在宫中为婢,还是送回到洪府去?”

“这就看她们自己的意愿了。如果想留在宫中,就给他们安排个好点的去处;若是想回洪府,送回去便是。自然,若是她们只想出宫又不想回洪府,也不是不可以。这个,让她们自己做主。”

“皇上心善,也是这些丫头有福了。”福海恭维道。

他的心情还算不赖,全因为洪老爷的慷慨。

白天处理后事的时候,他曾经有意无意地提起将所受银钱和房产、娇娃都送还给洪书承。

谁料到,洪书承竟然频频摇头摆手。

“赠予公公的东西,洪某怎么可能再收回呢?以后,用得着公公的地方还很多,洪某只会加倍地酬谢公公呢!”看似十分诚心诚意,不像敷衍之词。

福海不再推辞,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皇上,您觉不觉得应该给筱妃追封一个谥号?”投桃报李,大太监这就准备还洪老爷一个人情。

穆离想了想,“就追封她为德玉贵妃吧!”

福海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赶紧又不着痕迹地夸了主子两句。

为自己谋了点福利之后,做奴.才的本色又显露出来,不忘为主子着想。

“皇上,您去看望禾妃娘娘了吗?”脑子里又闪现出虹彩满脸是血的样子。

穆离微微摇首,“没有。”

福海看得出主子是想去的,但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去成,遂,毛遂自荐,替主子去看看。

去玉凉轩之前,体贴的大太监着人送来了夜宵,看主子吃了大半碗鲍鱼粥,这才急匆匆离开。

福海才走,穆离就开始坐立不安地在殿内转悠。

心里盼着,大太监能用那极尽讨好的腔调说通女子,令她不再那么生气。

然而,还没等他再想下去,福海就风风火火地冲进门来。

“主子,不好啦……”许是着急外加惊惧,竟然喊出了少见的男中音。

穆离连问都没问,拔腿就往外飞奔。

福海去衣架子上扯了暖裘,紧赶慢赶地追了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穆离的心里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大太监的一句“不好”,令

他忽然想起上午发生过的一件事,——虹彩让福海通传,说芷衣快要生了,而他没有相信,当即打发了。

会不会真的……

不敢想!

不是,一定不是的!

这才七个月,怎么都不可能要临盆。

可如果是真的呢?

早产……

穆离没有再想下去,加快脚步,顾不得寒冷,在黑暗中疾驰。

刚进到玉凉轩的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腥味。

院子里很黑,一盏灯笼都没点,有“嘤嘤”的哭声若隐若现,处处笼罩着诡异的气氛。

不待多想,穆离冲进了屋子。

昏暗的烛光之中,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不好的预感像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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