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痒,却没力气抽走。
她走时,他居然想挽留。
她抬起脸,狡黠的眸光一闪而过,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真是只是在对剧本。
“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污,
亵渎了你的神圣的庙宇;
这两片嘴唇,含羞的信徒,
愿意用一吻乞求你宥恕。”
她用了罗密欧的台词,他可不愿意做调戏的朱丽叶。
他再恼也没用,先机已经被她占了。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他有了新的灵感,用不算流利的英语回她。
“妖孽,莫把你的嘴唇抬举,
这样才是最虔诚的礼敬;
神明的手不许妖孽接触,
这一吻将堕你我于地狱。”
她挑眉挑衅,“生下了嘴唇有什么用处?”
仿佛人长了嘴唇就是为了亲吻一样,而他居然没有办法辩驳这个悖论。
他有些无力。
“妖孽的嘴唇要祷告神明,
神明的嘴唇要普度众生。”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认她为妖孽,她索性就坐实。
“那么我祷求神明的允许,
让你的唇洗涤我的罪恶。”
她双手托腮,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伸出的舌头上写着“求你快让我吻你吧”。
他果断给她判了死刑:“你的祷告神明不予允准。”
她怒:“普度众生的神明忒无情!”
他笑:“颠倒众生的妖孽休使坏!”
她大怒:“畏首畏尾的神明没有种!”
他冷笑:“有没有种不是你说了算!”
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强韧的舌头像一柄剑,植入她的领地。
女人真的是柔软的生物,每一处都比男人柔软的多,能轻易勾起男人的征伐欲。
这方面,男人是天生的强者,她被他压在了地上,后脑勺碾着他的手心,呜呜的哀求。
他松开她时,她的双唇如饱满到撑裂开的花瓣,渗出血液。他以为她会怪他,她却犹在对台词。
“神明,请容我把殊恩受领,
这一吻涤清了我的罪孽。”
仿佛这只是为剧本而生的吻,与情.爱无关。
他心头古怪的烦躁翻涌,是不是她跟学长就是这样练习剧本的?
他忽然就不满足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自持,冷嘲道:“你的罪却沾上我的唇间。”
这便是剧本里极有意思的一段。
这是朱丽叶引诱罗密欧又一个吻的策略。要是朱丽叶的唇涤清了罗密欧的罪,那就意味着朱丽叶的唇就承受了他的罪。于是,罗密欧就理所当然的用用另一个吻从朱丽叶唇上拿走了他的罪。
这一回,他要她主动吻他。
她的瞳孔像受惊的小鹿眼睛,似乎他是凶神恶煞的豺狼虎豹一般,得逃的远远的才安全。
她很没底气道:“你可以亲一下《圣经》。”意思是《圣经》可以帮他的唇洗涤罪孽。
他不知道该笑她傻,还是夸她聪明,一手扶住她的后颈,张口就从她细白的脖颈上咬了上去。
他低低笑道:“你勾引我有火难出,《圣经》能助神明泄火?”
她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乞求道:“圣诞节那天,我演朱丽叶,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他还不习惯有人要求他,从她身上撤走,“我没空,陈苏。”
她一把搂住他的腰,狡猾的像个狐狸,轻笑不止,“你这么邋遢,我哪带的出手,逗你的啦,”扬了扬剧本,“没这个助兴,我怎么吻到你?”
他心口蓦然一松,“也就是说,那个劳什子学长,是子虚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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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朱丽叶站在阳台上,对月诉说自己的心事。翻进花园的罗密欧遥遥相望着远处的曼妙身影。
舞台上的陈苏将如泣如诉的伤怀表现的淋漓尽致。
詹平的额头已经疼的受不住,他——真的是想她了。
高昂的头颅上是无与伦比的美貌,像春天的朝阳一样光芒万丈,如天使一样高洁和不可侵犯。
纤细的脖颈是通天下地的梯子。
梯子下有蓬勃的山丘沃土,有广阔自由的原野,让人油然升起策马驰骋的雄心壮志。
峡谷之间有茵茵芳草地,有瀑布水涧,是魔鬼打造的神仙地,是传说中的英雄冢。
朱丽叶的本身,就是爱情的化身。
能将人升上天堂,也将人打入地狱。
她太勾人魂。
几乎是心灵感应,陈苏茫然晶莹的目光定在了黑暗中詹平的位置。
她已经分不清罗密欧和詹平。
罗密欧和朱丽叶之间的爱情阻隔,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姓氏。
那詹平呢?
——他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打着“石雕大师”詹先道的烙印!
——他一生只要身外名,而不是要她!
这种心酸,她不知从何而起,却难以自持:“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詹,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詹又有什么关系呢?……啊!换一个姓名吧!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全场哗然。
“她说错台词了,罗密欧的姓氏是ue,不是zhan!”
“你们看看,这是大明星甄可歆的照片,个子比这个朱丽叶高,皮肤没她白,完全不是一个气质嘛!”
“主持人当时报幕都没报甄可歆了,还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