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少,你跟我来。”
詹平斜睨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蓬乱的头发像是一团鸟窝倒扣在头上,干巴巴的,还时不时往他的黑西装上飘着头皮屑。
女人的手指,像生猛的蟹爪,嵌进了他的皮肉。
女人哪像个端庄高贵的总裁,简直就是乡野村妇,趿着拖鞋,原本修身西装裤皱巴巴的,空荡荡的,像是包在两条竹竿上。
陈苏见拽不动他,一回头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眉眼舒朗的像晴空万里,时不时飘着戏谑的浮云。
只见他一边优雅的掸着袖子上的头皮屑,一边平易近人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实在没功夫陪陈董玩。咱不玩了,成不?”
陈苏的喉间滚着一团火,只差没叫嚣出来——谁在陪你玩?你儿子都快死了,你他妈.的鬼附身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陈苏眼尖,总有鬼鬼祟祟的目光跟过来,身为公众人物的多年经验告诉她——有狗仔!
瞧瞧她现在像什么样,就像一个跟他讨赡养费的下堂妻!
陈苏却不能松开他的手,她可是好不容易用红十字会的名义骗他进来复检,所以她得在窗口前候着他,不能叫他跑了——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名人,连捐个骨髓都不忘炒作!
陈苏再是火急火燎也得忍,佳城是詹平的儿子,也就是詹家的血脉,这在詹家无疑是腥风血雨的大事!她现在要是失去理智的振臂一呼,这不是给佳城招事么?
牙龈上长了燎泡的陈苏龇牙咧嘴面目可憎不言不语。
詹平两分讥讽三分嘲笑四分怜悯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宽松针织衫的领口上,两排锁骨像嶙峋的山峦,皮肤干瘪苍白,连累着胸部倒显得更加傲然了。
詹平轻笑:“以我在地理上的造诣,可算得上探宝行家了。陈董的山峦过于贫瘠,不像是人杰地灵的藏宝之地,恐怕下面只是两堆怪石吧。”
陈苏被他x光线一样的目光唬的气苦不迭,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的胸是隆的了?
詹平连“啧”了两声,拍了拍她的肩头,一副“你保重,下次来勾引我,记得带上真胸来”的贱样,转身要走。
纵是陈苏的五指就像九阴白骨爪,詹平也能一根一根的掰开。
陈苏着慌了,低低的声音带着乞求:“詹大少,你听我说。你要捐的骨髓受体,就是我儿子,佳城。他快不行了——”
“十字会不是有义务保密供者信息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已经有两个供者反悔,我不能再等,便通过途径知道了供者身份,”陈苏被他冷清的目光盯的发憷,语无伦次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詹平一手甩开了陈苏!
陈苏跌在了地上!
詹平迈出的两腿像生了风一样,带着孤绝的杀伐气息。
陈苏哪肯让他走,一个弹跳飞扑过去,非但没有压倒詹平,反而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了地上。
幸好,在詹平听到动静脚步一顿时,陈苏两手捞住了詹平的脚踝。
陈苏顾不上自己的姿势毫无尊严可言,两手像八爪鱼的触角,似是布满了吸盘,盘踞在这个根据地上,慢慢的向上挪,好让膝盖跪起来。
陈苏的两只手像锁链一样将其禁锢在胸前,弹性蓬勃的山峦隔着熨帖的西装裤,与他的腿厮磨。
陈苏的脸贴着他的大腿落泪,像一个撒泼的无赖。
詹平一字一顿:“我不救。”
陈苏将这根救命稻草搂的更紧,“詹大少,捐出骨髓,于你的身体无害,于你的名声有益,就像你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是为自己积德……人命关天,还请詹大少放下私人恩怨……如果詹大少放不下,我可以补偿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好好谈一下,可以吗?”
詹平烦躁的恨不得一脚踹开她,冷笑:“谁叫你那么蠢,我日理万机这么忙,来就是积德造势的。可惜啊,谁叫对方是你儿子?”
“詹大少,你为什么能救一个陌生人,偏偏不能救——”偏偏对你的儿子见死不救!
陌生人与他无冤无仇,举手之劳而已。可是这个孩子——“陈苏啊陈苏,你说我置他于死地在先,现在反过来救他,我吃饱了撑着么?”
**
突然,伴随着不停的“咔嚓”声,一道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两人,几个蹲点的狗仔现形过来,一拥而上。
“詹大少自诩超凡脱俗有菩萨心肠,是什么原因让詹大少在骨髓捐献上临阵脱逃?”
“旭日小少爷危在旦夕,陈董不惜下跪苦苦相求,詹大少作为唯一的供体,事关一条人命,却如此见死不救,这说明,詹大少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骨髓移植是白血病人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只找到唯一的配型相合者,而志愿者一旦反悔,无疑是宣告患者从‘死缓’成为‘死刑立即执行’。我国骨髓捐献者反悔率高达20,多是捐献者对骨髓移植的认知偏差引起的,事后也饱受舆论的谴责。詹大少作为公众人物,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了整个詹家,还对社会风气有重要影响,请詹大少给民众一个交代。”
“还是说詹大少另有隐情?上个月詹大少大闹旭日上市庆功宴,难道说詹大少与陈董有什么私人过节?”
镁光灯打的詹平都睁不开眼,连詹平的笑都变成白森森的。
詹平不予答复,双手抱胸,笑意不减。
这帮畜生!——她只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