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停下,我二话不说,跳了下去,直接冲府内走去,顺着记忆,找到那间屋子,掏出火折子,点着,找到床,躺了上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期间,不带一丝停留。
被窝还未暖热,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起,直接不耐烦道:“有事,明日再说不成么?”
门外,响起了朱佑樘不咸不淡的声音,“你睡的,是我的屋。”
脑仁扔出去喂狗,狗绝迹会嫌弃,估计扔出去喂猪,都不受待见。
对这间明黄黄的屋子,早已熟悉,可方才看到之后,全然没有任何反应,也尚未意识到任何不妥之处。
所幸的是,朱佑樘并未和我面对面站着,也未看到我此刻这幅窘态,若不然,我这一张老脸,想埋到地缝,都找寻不到合适的位置。
吸气,呼气,待心情有所平缓,缓缓打开门,目光注视着朱佑樘,“哦,抱歉,那您屋里请!”
不待朱佑樘作答,以最快的迅速逃之夭夭,冲到隔壁门前,推门进入。
门外,再次传来朱佑樘的声音,“一起吧,又不是没有过,何须如此害羞呢?”
一起你大爷,害羞你娘个脚后跟。
话说,这点天灯的,是特意跑来看我笑话的么?
怨不得他,怪我咯,怪我自己脑袋被驴给踢了,怪我自己干出这等比猪都蠢的事情来。
其实,把我与猪相提并论,兴许那都是侮辱了猪的智商。
身心俱疲,懒地与他搭话,懒地与他争辩,更害怕再犯下什么过失来,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猛然记起什么,不待梳洗,赶紧跑到镜子跟前查看。
这一看,是五雷轰顶,左鬓相同的位置,赫然也出现了白发,指甲盖大小的长度。而右鬓位置的白发,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长度,如今,已然有大拇指这般的长度。
枉费点天灯的朱佑樘给我输了那么多的内力,一丝一毫作用都未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灭。
心存着那么一丢丢的侥幸,或许那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出现白发是极为正常的事情,毕竟咱已经快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凡尘间,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子,孩子都生了一大堆了。
然而,正常人衰老的速度,都有一定的规律,白发的同时,身体的其他机能,包括容颜,据都会慢慢出现衰老的迹象。
像这种只有白头,尚未见到其他衰老迹象的,绝非正常,而是异常,而是毒发后的结晶。
说到衰老,想起一件事来,按说我如今的年纪,容颜早该不再年轻,可令人诧异的是,我这幅容颜,看上去,宛若十**岁的姑娘们一般。
昔日,一直以为自己被师父捡回去的时候,跟着老妖精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如今按照之前的年纪来推敲,当时,应该至少已有十八岁。
跟着公子刑天的时候,我十五岁零七个多月,跟在他身边两年以上的时间,那离去的时候,绝迹在十八岁之上。
离开他之后,我的容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的过往与缘由,始终不曾记起。
其实不用记起,不同猜度,也知晓是公子刑天的杰作。
如今的模样,似乎一直停留在当年的程度,始终不曾有任何改变,难道说,他的天魔神功,除了能改变人的容貌之外,还能助人永葆青春么?
此刻,不是考究这些的时候,而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日,我的头发会全白,届时,也将是我魂归西去之日。
不成,我若就这般香消玉陨,岂非连公子刑天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岂非死了也不能瞑目?
天上即便就是下刀子,今日,也不能阻挠我前进的道路。
事实上,天上并未下刀子,而是如同昨日一般的倾盆大雨,但我的步伐,生生被止住。
只因,前脚还尚未踏出房门,就瞥见小昭走进门来。
今日,她的身上,不再是侍女的装束,材质乃上好的绸缎,服饰颜色光鲜亮丽,宛若一位大家小姐一般。
小昭看见我后,眼里,并未有一丝讶然,而是盯着我,上下打量了足足半晌,偶后,柔声说道:“主母,您就打算以这幅模样去见您那心上人吗?”
这幅模样?什么模样?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小昭叫了主母二字,并非是娘娘,也并非是姑娘,而是主母,如同小霍、小李所称呼的一般:主母。
一个逻辑混乱之人,好不容易正常一次,自然是令人觉得讶然与震惊的。
小昭许是见我并未答复,继续说道:“您看您目前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这惨白的脸色,只怕比白无常使者有过之无不及,还有,您这头上的白发呦,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给瞧见,铁定会以为您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呢。”
与她相较,我自然是老女人,是大婶。
不与她相较,我也是老女人,是大婶。
然而,即便是老女人,也不是她一个丫鬟就能评头论足的。
不生气,不动怒,保持平常心,保持淡定,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呢?”
我倒要看看,她这狗嘴里,究竟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倘若放在昨日,您打扮打扮,还算是位美人,可今日,恐怕大罗金仙也帮不了您了。”小昭咯咯一笑,花枝乱颤。
按捺住想要下手的冲动,“大罗金仙兴许是救不了我,但小昭你却可以,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