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朱子墨的脑子都是懵的,他都没感觉到自己双手在发抖,嘴唇也哆嗦的说不清话,“是、是什么?你……你有、有没有事?!”
沈平章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把身上厚厚的羊毛大衣脱了下来。
然后远远的甩到一边。
那件名牌大衣,此时正滋滋的冒着白烟,后背处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很大的、不规则的洞!
那些兴奋的记者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又连忙把镜头对准那件被毁了的大衣,还有两个茶色的、正轱辘轱辘原地打转的玻璃瓶,里面显然还有没有撒干净的液体在——只看那件羊毛大衣的下场,傻子都能猜出来,这两个玻璃瓶里装着的,肯定是浓硫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
大导演朱子墨,率领《梦中的婚礼》剧组来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果刚在美国一落地,就有两个不明身份的恐怖极端分子冲过来,打算往朱子墨脸上泼浓硫酸!
什么仇什么怨!一个导演,能得罪谁呢?是极端影迷,还是别有原因?
还是那句话,对媒体记者来说,他们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一些良心喂狗的记者甚至遗憾刚才怎么没真的泼在朱导演的脸上?那样他们就能抓拍到大新闻了!这第一手的照片无论是用于自己供职的报社,还是私底下卖给其他报社,都肯定非常值钱!
……不过无鱼虾也好,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惊喜了。
“沈,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受伤了吗?”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冲过来泼硫酸?是因为《梦中的婚礼》吗?他们是极端反同分子?”
“沈,你怎么会第一时间舍身救朱导演呢?你们果然有更深一步的亲密关系对不对?”
“被人这样保护,朱导演,你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很感动?”
那几个机场地勤此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了,不再紧张的和那几个保镖对峙,有一个领头的打开对讲机,跟那头的人快速的汇报了一下这边的突发状况,神色间很是惶急——
机场里混进来两个手持硫酸瓶的恐怖分子,他们出手伤害了最近风头正盛的朱子墨导演一行,在场还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记者,这件事处理不好,机场肯定会有一些麻烦。
各种各样的追问声……摄像机的闪光和咔嚓声……机场地勤汇报、引领的嘈乱声……还有两个恐怖分子的哼唧咒骂声……现场一片混乱。
然而,朱子墨却根本仿佛听不到这些杂音,反而旁边不远处,那件驼色的大衣很轻微的滋滋腐蚀声,他却仿佛听得一清二楚。
那是两瓶浓硫酸,或者别的什么腐蚀性液体。
本来是冲着他迎头泼过来的。
然而却被沈平章全部挡在了身外……从那时候开始,沈平章就把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连他的头脸都被他按在胸前不准露出来……
那样紧急的时刻,他们都不可能知道丢过来的两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浓硫酸,是小型手.雷呢?
被紧紧挡住的朱子墨也许会活下来,但用后背迎上的沈平章却肯定尸骨无存!
但哪怕是浓硫酸……在那一刻,朱子墨也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闷哼。
有研究表明,当一个人恐惧、兴奋、激动到了极限的时候,大脑会一片空白,但与此同时,思维的速度却会无限加快,就像是濒死时候会把自己的一生都闪回一遍一样,明明很短的时间,但朱子墨却想了很多很多……
沈平章爱他吗?算起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六年了,每天依旧像是在热恋,但对于沈平章爱不爱他,究竟有多爱他,能爱他多久这样的问题,朱子墨却不敢说自己非常有信心。娱乐圈太多诱惑了,美男美女一抓一大把,这时候他们是真爱,但再过几年之后呢?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也许就有一天,情到浓时浓转淡,他们两个不一定谁就先变心爱上别人了。
这不是同性恋异性恋的问题,这是世间几乎所有爱情都会面临的挑战——相爱容易,相守难,再炽烈的爱情,也总有一天要平淡下来,爱人变成亲人,过往的激情俱成云烟……
但这一刻,朱子墨却觉得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至少在今天,至少在此刻,沈平章爱他到甚至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人最难控制的就是自己的潜意识,比如为什么汽车的副驾驶是最危险的位置?就是因为当遇到车祸,司机第一反应肯定是自救,那个时候,旁边坐着谁都不重要了,也许事后考虑,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副驾驶上的人,可第一反应,几乎所有人都会把方向盘朝有利于自己的那边打。而如果有一个人,真能克制住了这种本能,那就说明,在他心目中,他要保护的那个人,已经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优先级之上了!
“我爱你胜过爱自己。”这不再仅仅只是一句情话,沈平章用行动表白出来了。
这所有的乱七八糟,都是在电光石火的几秒钟之内,朱子墨想到的。
然后,他突然就不再颤抖了。
把沈平章拉过来,他对记者们的七嘴八舌置若罔闻,一心在他身上寻找着可能的伤口。
一边找一边冷静的吩咐围上来的机场地勤:“帮我们联系救护车!一定要快!还有,有没有报警?”
他一定要让这两个混蛋付出代价!
也不知道是不是检查得不够仔细,朱子墨检查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了几个最小如米粒,最大如硬币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