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宦臣记>第四十九章 只盼短书来解意

“大人,外头又来了一群盐商要见您,今儿还是不见?”

我很同情阿升,他每日都要不胜其烦的替我打发掉来访的人。我冲他鼓励的笑笑,“辛苦阿升了,今天还是不见,晌午后咱们出去拜访一个故人可好?”

他有了兴趣,挑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沈继?在米市胡同您请他吃饭的那个?”

我点头道是,他面有难色的道,“可是门口围了那么多盐商,您一个都不见,不怕得罪人么?”

我沉吟片刻,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阿升不是常说我是钦差么?岂有钦差怕得罪人的。我不能面面俱到,就许我也任性一回吧。”

他双眼发亮,有些兴奋的看着我,也许是因为我难得这般态度说话吧。

我换了常服,阿升则扮做书童模样,两人策马过太平桥来道沈继在扬州的住所。行至大门处,我抬眼望去,门上匾额俱无,门前空旷干净,倒是简素的看不出这是新科的二甲进士宅邸。

阿升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后生,想来就是段洵口中所说的沈继唯一的仆人。

我虽未着官服,但毕竟是为公事来访,便递上了名帖,报了司礼监周元承之名。此时我的名号在扬州府早已是街知巷闻,那名年轻仆人上下打量了我,似有点不相信的问道,“您?就是来扬州府督盐政的钦差周大人?”

我颌首称是,见他还侧头看着我,便含笑为他释疑,“确是在下,请转告学政,在下仅以司礼监周元承的身份拜谒他,不是钦差周元承。”

他狐疑中带了几分惊讶,匆匆进去通禀。过了许久,他缓缓走出来,手中拿了我的名帖,双手奉于我,低声道,“我家老爷说了,他不认得您,外臣不敢贸然见内廷中官,请您回去吧。”

我微微有些错愕,我已说明自己不以钦差身份来访,但即便是司礼监掌印的名号也不至断然为人所拒,沈继这个人还真是特立独行。

我与阿升对视一眼,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我对那年轻仆从说道,“麻烦再为我通传一声,就说米市胡同的周承来访,乞沈先生能不吝赐见。”

“您?”他更为疑惑,见我诚恳的望着他,只得再次进去为我通报。

“先生,这沈继架子可是够大的,您的名头竟然还请不动他一个小学政?”阿升这些日子见惯了扬州府大小官吏对我的奉承,此刻已有几分不满。

我想借此告诉他一些道理,“阿升,宦臣在外行走,所遇无非两类人,一种是你近日常见的对我们曲意奉承卑躬屈膝者,另一种是不屑与我们结交唯恐避之不急者,如同此地的沈继,或者京城的赵循。前者是对我们有所图几乎丧尽文人风骨,虽然态度客气,可是你愿意长此和他们打交道么?”

他撇嘴摇头道,“当然不愿意,那些人的嘴脸看多了令人倒胃口,简直比内廷中那些巴结来事儿的内侍都不如。”他咬着嘴唇顿了一下,不甘的说道,“可是,至少那些人还尊重咱们呀,赵循那个老头对咱们正眼都不瞧一眼,简直太看不起人了。”

我摆首,有些不忍的告诉他这个事实,“赵循是将轻视写在脸上,似段洵他们则是把对我们的看不起藏于心中。既然殊途同归,你还会觉得巧言令色比嗤之以鼻更好些么?”

“大人的意思是,没有人真正瞧得起我们?”他沮丧的问。

我心中一闪而过了一阵酸楚,随即看着他真诚的说道,“若要旁人看得起我们,首先要我们自身立的住,绝不能做他们眼里奸佞无德肆意妄为的宦者。”

他若有所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年轻仆从此时从内院走了出来,对我充满歉意地道,“对不住,老爷说他与您萍水相逢并无深交,不便相见。”他捧了一锭银子在手上,递至我面前,“这是我家老爷说还给您的。”

我伸手接过,与那仆从道了谢,和阿升转身离去。我心中并无不快,这个结果是我隐约能够猜测的到的。可若说我连一点遗憾和无奈都没有,却也不够诚实。

回到驿馆,我将访沈继而不得之事写于奏疏陈报陛下,思量良久,终于在末尾处写上了,“据臣所察,扬州府不爱钱之人唯沈继一人”这句话。

当晚我收到陛下发还我的奏疏,她对于我建议盐商以屯田之法纳粮很满意,批示我做的好。

我忍住心中喜悦再细看去,见她忽然换掉朱笔用墨笔写道:扬州离淮阴不远,想去亦可,朕许你到处逛逛,但江南fēng_liú地不能空手而回。

我竭力掩饰心中的欢喜,她记得我的家乡是在淮阴,也许她还记得很多我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这样的想法让我产生难以抑制的愉快感,以至于阿升进来时,尚看到我在书案前掩卷偷笑。

他使劲的盯着我,开心的笑道,“我从没见过您这般高兴,这就是人家常说的喜形于色吧?”

我羞惭的垂目,尽力平复情绪,刻意解释道,“陛下准我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你可有想去之处?”

“那可多了,常言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当然是去姑苏杭州转转了。”

其时扬州繁华更胜苏杭,就拿园林胜景来说,扬州城因盐商云集所造楼台之奢华几乎无处可以比拟,但苏州却是文人雅士集中之地,亦可谓占尽fēng_liú。

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在江南寻些有趣的东西带回去给她,我想到那日她给我看的湘夫人图,当下决定去苏州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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