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厉行风来扶她,她已站了起来,拍掉了自己身上的雪花,回复了镇定。
厉行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平静的容颜,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抬头望住他。对他淡淡一笑,笑容倾城:“不是说要去见皇上吗?这就去吧,看看他怎么样了?”
“你可以吗?还是让太医给你看看吧,我怕你……”厉行风的话没有说完,林小染摆手阻止道:
“不必了,相信他如果真的有灵,不会希望我们如此伤心难过,他向来是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他喜不喜欢什么,其实她并不算了解的。
在宣和宫的那段日子,她只记得他偏爱穿淡蓝色的衣服,爱捉弄她,嫌她做事太不懂规矩,老是出错。
他真正在想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在她寻找那个有着蓝凤凰标记的皇子时,第一个找的就是他,为了看那个标记,在温泉中被他强吻。
他和栾小青在她面前秀恩爱,做得滴水不漏,她以为他真的是断袖,却原来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
他们还在她面前提到了死亡请柬。其中一张,便是要求取他项上人头的。
项上人头?
难道,这便是为了那赎金吗?
林小染忽然想到了什么,这只是个计策,目的是什么呢?
她暂时想不到。
但,如果不瞒住所有人,恐怕这计,就会被别人识破了。
林小染感觉心中那块压住的大石头竟然一下就被移开了一般,心中豁然开朗。但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她也要学着他的样子,瞒住所有人。
厉行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那个没有头的尸体,又是谁。
完全回复平静的林小染吸吸鼻子,看了一眼还在那里痛苦悲伤的厉行风,心中不免把厉行天大骂一顿。
装什么不好,非得装死人,害得一个个哭得唏里哗啦。
来到皇帝的龙乾宫,看到不到五十岁的男子,半倚在龙榻上,突然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林小染竟然同情起他来。
可一想到他曾经如何对厉行天,不免又觉得他自作自受。
知道自己儿子没了,在这里难过,他在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呢?
她想起了厉行天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真是触目惊心!
“皇上,请节哀!”林小染走到榻前不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厉霸天没有说话。目光呆呆地望着宫内的屋顶,仿佛在回忆什么一般。
厉行风也同样跪在了他的面前,却不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你们可知天儿生的那天是怎样的天气吗?”
皇帝淡淡开口,把话题一下便拉到了大皇子出生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风雪天,他的母后,朕唯一的皇后生他时难产,好几个时辰都不能把他顺利地生产,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要生要死。
朕当时就在屋外,不知来回走了多少趟,那时就在想,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一定要好好把她(他)养大,也好把皇后留在自己身边。
那一晚,朕没有等到他的出生,而是被大臣们请求去商讨边关赈济雪灾的事。
待到朕把事情解决,再来看皇后时,她已经生下了大皇子,并留下好好照顾他的话,便去了。
至始至终,朕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时看到襁褓中的孩子,朕就在想,这个孩子真不是朕想要的。
本以为生下他,可以留住皇后,却不曾想,生了他,反而把皇后给害了。
若是没有他,或许皇后也没有离开朕,朕也不必有今天的丧子之痛。
你们以为,朕真的是对他狠心吗?
朕只是不想,看到他,便想起朕唯一的……皇后啊。”
说到最后,皇帝厉霸天已是泣不成声,几欲晕厥。
一旁的贴身太监赶紧替他抚背,想要缓解他太过悲伤的情绪,一旁的宫人们纷纷跪下,请求皇帝节哀,不要太过难过。
“大皇子的母亲是皇后吗?”林小染忽然问道。
“染染,别再说了。”怕挑起皇上的伤心事,厉行风拉了拉林小染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
林小染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看着他道:“皇上,你很想念大皇子殿下的母亲,是吗?”
“染染,叫你别说了。”厉行风急了,在她身后斥道,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但她做得太过分,他怕父皇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
“凤颜究竟想要说什么?你想知道朕的皇后吗?”
厉霸天顺过气之后,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并没有厉行风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更加悲伤。
他摆了摆手,让一旁替他抚背的宫人离开,又一挥手,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只剩下厉行风和林小染在身边。
“你们俩坐下来,听朕慢慢给你们讲故事,可好?”
没想到皇帝会说这样的话,林小染和厉行风互看一眼,听话得搬来了两个圆凳,坐在了皇帝的床前,开始听他讲故事。
原来,已故的皇后,也就是大皇子厉行天的母亲,就叫做紫鸢,她是异族,蓝凤族族长的独生女,与皇帝厉霸天相识在二十年前的选秀女活动中。
蓝凤族送来的女子紫鸢,正是备选秀女之一。
但她却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被逼进的皇宫,当时身为秀女,所住的宫殿,正是贮秀宫。尽丰台圾。
那时的皇帝厉霸天,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