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欲静而事不息。
毫无准备地看到安详地坐落在废屋的角落里的女人,那瘦弱的身躯静止在所有可以联想得到的污秽狼藉之中,已经没有什么摇摇欲坠可言,完全沦落成千疮百孔,在这半零不落的遐方绝域里,竟然有一种凉过呼吸的美感。
是惨遭毁灭之后留下的尘埃落定,好像一个被丢弃的人偶娃娃,因为不能自主前行而被喜新厌旧的主人狠心留在了这里,只是那狠心太过云淡风轻,甚至让它自己都怀疑起来那些曾经是否真的是曾经。
其实有时,人偶娃娃比那些有血有肉的人类还要更像人类,当树脂做成的假眼流下眼泪,一切“不食人间烟火”都会显得长篇累牍,而那些所谓的人类的虚以委蛇也只能在这鲜明刺眼的对比之后蛰伏起来。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对于“人偶娃娃”,意念深重的还有着始终陪伴在身边、接纳自己的“房子”。
莫名其妙的不让顾小小感到害怕,她望着远处与周遭融为一体的女人,没有因为这些无端闯入的陌生人而惊吓,好像比神游在外还要神游在外,忽略万物的感觉比隔绝还要让人深感凉薄。
“你没事儿吧!”
就这么冲过去了,小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觉得应该冲过去。
出于一种保护比自己弱小生物的本性,看到了便无法坐视不理。
也许曾经我们同病相怜。看到了你就像看到了千千万万个自己。
怜悯和同情或许让人会倔强地产生无地自容的错乱,可是记得当时对我来说,就连怜悯和同情都得不到的我,那个祈求圆满的我,那个用微弱声息换取苟延残喘的我。是多么希望得到一点儿这种无地自容的错乱。
没有爱就给你爱,这样是不是自己也有了爱呢?
顾小小顾不上疑神疑鬼,因为眼前的画面已经击中了她的命门。
而她也没有看见,男人穿透空气伸出去的手。
全心全意想要阻止你这种不经大脑思考的行动,只是当目光看到那不成气候的身形便都不再全心全意,一直以来最喜欢示威逞强的你忽然不再硬撑,装出的满不在乎也都化为昨日泡影。如此不遗余力通风报信的情恸。在我看来,满目断肠。
沙利叶静静地僵硬在门口,眼瞅着爱德华跟了过去。
第一个跑到那女人跟前,小小松开怀里的小猫到一旁,蹲下身子就上前查看。
“喂,你还好吧,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在那眼前伸手挥了挥。晃动的光与影也无法换来一丁点有意义的回应。
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心里翻涌而起的心疼是那般仓皇而失逻辑。
呆滞的目光在空空荡荡中彷徨,这没有语言能力的“人偶娃娃”就连排斥反应都没有。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连最起码的条件反射都尽失?
此刻,小小宁可她惊恐万分地退缩到一边,发疯发狂都比这样不发一言要好。
伸手要去碰她,却被一个力道竭力地阻止,转过头看过去,竟然是爱德华。
本以为该是那个一直叫嚣着带自己离开的死神大人,那男人是失去兴趣了吗?
“别碰她。”爱德华出声,强迫着将顾小小拉了起来。
语气太过不带人情滋味。小小无法甘愿做到惟命是从。
“为什么?”
“这还需要我回答吗?”爱德华继续没好气,眼前怒视自己的小女人问出来就应该觉得自己说的皆是废话!这冒出来的诡异女人,怎么看也无法不把她视作携带危险色彩的人物吧!
可是顾小小做不到,她永远都做不到带着防备的眸光去看待每一样事物,所以她永远都只能是顾小小。
一厢情愿地坚信着所有来自心底的直观感受,这决意虽然自欺欺人但也是一往无前的认定。
出神入化的一往无前,顾小小有一种神力与众不同。那是一种自我勾勒的“众人皆醉我独醒”,会让你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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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传来的一声肚子叫让画面变了调,追踪来源竟然是那位快要变成化石的“人偶娃娃”。
顾小小舒了一口气,嘴角竟然不自觉扬起一丝弧度。
能够感到饥肠辘辘就好,起码不是徒有空壳的行尸走肉。
“肚子饿了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善意纯良,小小的轻柔像是纵容爱人的疼宠。
“……”依旧是挥空,没有回应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迟钝而袭。
无法产生怒火,小小在一旁斟酌着下一步言行,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用力过度而刺激到她。
相较之下,爱德华的态度就差得多了。
“你是哑巴吗?”
“喂!”
气急败坏地横在女人身前,小小的脸涨得通红。
“顾小小。”
“除非你改变态度!”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这么妨碍我的缘由。”
“没看见她已经受伤了吗?”
“会受伤是因为她弱小,不想这么可悲就变得强大!”
“不是因为她自己想弱小的!与世无争不好吗?”
“你现在说的是她还是你自己?”
忽然冷了下来,最后清晰地一字一顿无懈可击。
注定是他胜券在握的一场唇枪舌战——顾小小知道自己根本就对这女人一无所知,却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下来的口舌之争。
这男人太过强悍,明明才认识了没多久却好像有过多年的交集,洞悉了我的虚张声势不说,还顺道让我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