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耐心。”
趴在婴儿车里的八哥犬慵懒又随性地喃喃道,它一只爪撑着自己的下颌,脑袋微微歪斜,脸上原本就已经很狰狞的褶皱此刻因为内心的一点儿纠葛而更加严重,不过它的周身都散发着良好的气息,像个老绅士,给人以不具威胁的亲和力。
“那不叫耐心,叫冷静,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忧郁的样子可真是迷人极了!”“隐者”——薇薇安蹲在婴儿车的后面,她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形,但却是徒劳,因为她拥有羡煞旁人的高挑身材,只不过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薇薇安发表完自己的一方言论之后舀了一大勺冰激凌,没有任何犹豫就将那高高的袖珍冰山往嘴里送,她连一点儿打颤的迹象都没有,抗冻的程度就好像在呼吸新鲜空气一般,而她似乎并不是在享受冰凉的乐趣,倒像是在演绎一个天真烂漫的柔弱角色,“不过,说起来耐心……”她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颇受委屈地哀怨道,“谁也比不过我们更有耐心,好不好!”将小勺重重地插进搁在自己膝盖上的巨大冰激凌桶里以表示话毕。
此刻,在离他们所在位置的走廊另一头,正是保健室。
“隐者”薇薇安和八哥犬修已经躲在这里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从躲到等待,再变成偷窥与观看,状态的改变纯粹是在时间消磨下的心境的变换。
他们远远地望着算是临时阵地的保健室门外。路西法正倚着门出神发呆,无可奈何却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他们有像之前那样,早早地听从自家那意味不明、阴晴不定、且总是做出匪夷所思行为的老板的话,躲过了与自己无关的灾难暴乱,但这无妄之灾未免也太过漫长了吧!
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八哥犬转过头来看她,虽然依旧不改神态,但眼底却洋溢着兴致盎然,它如此不像是为了站在那里的路西法忽然改变了行动,而是为了这个整天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
早就下过决心了不是吗?
以后,这条“狗命”,就只为了她而存在!
这是从那时“它”决定将她捡回去起。就开启的生存意义。
……
路西法承认。沙利叶的话给了自己沉重的一击,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动摇放弃。
如果要让别人主导他的人生,如果他的人生是那种他人可以轻言改变、预测评判的,那么他就不是路西法了!
而他相信,他的顾小小也绝对不是别人口中的“一定”。
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路西法转过身子轻手轻脚地将保健室的门打开,他生怕吵到顾小小。又渴望能够看到她活力十足的微笑,可是过于静谧的氛围却寂得可怕。
眉头蹙起,他快步走向病床最里面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的脚跟落地声与心跳声呼应着诡异得极有默契。
他伸出手去,猛地将帘子拉开。
只见就在他的眼前,破碎的玻璃掉落了一地,飞扬的幔摆被风撕裂般失去形体,空荡无人的病床上只有落寞而刺眼的白,足以说明了一切。
他眯起眼眸,确定在这之前自己没有听见一丁点动静。也没察觉到一丁点气息。
顾小小自己是做不到这一步的,只能是旁人。
而能够在他面前掩人耳目的,不外乎寥寥数人。
但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之前明明有……
路西法抬起左手,掌心向外,顿时有幽蓝色的光芒缓缓流淌,闪耀着同色系的珠光。
会让人误以为是发直了的眸光骤然间腾起凶狠冷酷的戾气。手掌处柔和的光芒砰然熄灭,以无法消化的速度消失不见。
这是“夜”的力量,能够使用此力量的在这个世上就只有那一个人——夜之魔女,莉莉丝。
路西法沉下眼眸,一个闪身从窗户向外跳了下去,追随着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而去。
他前脚刚离去,后脚顾小小就回到了这里。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小小一只手扒着门框,一只手将挡住视线的发丝拢到一旁。
她睁大眼眸向保健室里望去,却只见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在里面。
“同学,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我、我是来找同学的。”
“这里没有别人哦!”
“啊、是吗?那,可能、也许他回去了吧!恩,谢谢老师。”顾小小讲得一团糟,就连离开的动作也是。
她没有认出来在利迦百农时打过照面的“隐者”,这并不是一时巧合。
顾小小郁闷极了,还没来得及抚平奔跑过后的狂乱心跳就又是新一轮的奔跑,她气呼呼地拨开人群,没想到这生前运动不足竟然也能影响到死后,寻思着应该找个时段好好锻炼锻炼自己的体能,向着路西法可能去的地方,也就是自己的宿舍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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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大楼,理事长办公室。
不论就近处是否有什么魔王与死神酣畅淋漓、足以掀翻天地的打斗,即使就在距离自己的眼前零点零一毫米的地点,古镜似乎也能面不改色、分毫不为所动地喝完整整两箱空运过来的与巴别学院自动贩卖机同产线的纸盒装蜜桃果汁,甚至还能漫不经心地用空盒丢出城堡的立体模型。
然而他仍然以爽朗示人,不论是否是凡人。
堂吉诃德在一旁站着,他撑着他的手杖,掌心下的橄榄石收敛着光芒,在指尖晃动,包括折射下的阴影。
即使身为人类的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