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一片风雨欲来的味道,吐蕃诸人也闻到了。只可惜他们发现的时间太晚,以至于只能呆在牢|狱中束手无策。
比如说布德贡赞。他不知道手下都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被隔离开来、单独管着。这时候,就算他想咨询下阿诗那社尔,也没有可能——
四周有三面结实的墙壁,剩下一面是坚铁栏杆,一把熟铜大锁明晃晃地挂在门上……简直插翅也飞不出!
布德贡赞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没错,他是想做点什么,以挑起大盛内|乱、或为己方谋取利益;但问题在于,他还没做啊!别人栽赃给他、然后他□□,有这样的事?而且,他们确实惹到了那个魔星,怎么想都不可能轻易搞定啊!
坐牢什么已经太好,命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最怕的是,大盛以此为借口,发兵攻打吐蕃!
想到这里,布德贡赞更加心烦,不由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回声沉闷,他心口更闷——
那句中原话怎么说的来着?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管是哪个,他们都太倒霉了啊!
所以说,怎么才能把身上的可怕罪名洗掉?这样才能力挽狂澜!
就在此时,近处走廊传来了渐渐变大的脚步声。布德贡赞本以为是送饭的,一点也不想理;但等发现来人在他牢门外站定、却没有任何离开的意图时,他没忍住回过头——
“……你怎么进来的?”看见葛尔东赞正平静地注视着他,布德贡赞大吃一惊。“你也被关进来了吗?”
这话一问出口,布德贡赞就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葛尔东赞的穿着打扮就和之前一样,他身侧甚至连个狱卒都没有……
此类阵势是做什么,布德贡赞想想就明白,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谁让你进来的?或者说,不管是谁让你来,他们想要你让我做什么?”
“你这反应不还挺快吗?”葛尔东赞没有受到影响,神色依旧平静。“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昨天那蠢事也是你做的。”
“说了不是我!”布德贡赞被戳到痛脚,立刻跳起来。“她不是我安排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是吗?可所有人眼里都只看见,一个吐蕃舞女试图谋|杀大盛的德王妃。”葛尔东赞叙述了一个事实。
布德贡赞本就为此劳心,听了这话后简直是怒发冲冠。“所有人?包括你?那你到底来干什么?”他大声指责,整个狭小阴暗的空间里都回荡着隆隆的咆哮,震得人耳膜发痛。
然而葛尔东赞不为所动。“反正,我进来,不是为了看你生气的。”他如此回答。牢中光线昏暗,墙上一盏昏黄油灯的光芒正好斜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布德贡赞盯着那张似乎没有变、又似乎哪里变了的脸,慢慢地冷静下来。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常态。“我知道了,”他哑声道,“是陷害我的那个人让你进来的。”
这其实耗费不了多少推理能力。毕竟,葛尔东赞一个人质,想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刑部大牢根本不可能。而他是被冤枉的,定然有人希望他把这罪名顶到死!再考虑到葛尔东赞进来以后说的话,结果就昭然若揭了——
“大盛的刑部尚书。”布德贡赞又道,“这事儿和他脱不开干系。”然后,以他知道的大盛皇室之间的关系,他得出了最后的推论:“他让你进来说服我?那安插舞女的人八成就是大盛的太子了吧?”
葛尔东赞眸光闪了一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布德贡赞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这会儿已经能确定了。“竟然是他?”他顿了顿,继而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竟然是他!”
如果是别人栽赃嫁祸,也就罢了;但给他摊上大盛太子……在别国的地盘上,他要怎么才能斗过别国的太子?不用想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而且,就算他知道是大盛太子在背后操纵了一切,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大盛太子做的!
这种事情,阿诗那社尔再怎么算都算不出!他们之前把目标定成葛尔东赞也没用,因为刺|杀德王妃的黑锅,他们现在背定了!
……这真是天要绝他啊!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葛尔东赞总算开了口。“出了这种事,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长安的。”
布德贡赞那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他重复道,眼里闪过一道嘲讽的利光,“老实说,也包括你吧?”
葛尔东赞注视了弟弟一小会儿,还是点头承认了。
“你这次倒是爽快。”布德贡赞冷笑了一声。“可我为什么要为我没做过的事情负责?”
“你痛快一点领罪,大盛皇帝便不会牵连其他人。”葛尔东赞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样一来,可能还能保住吐蕃上下。”
布德贡赞一顿,上前一步,抓紧铁栏,不可置信地瞪着对方。“保住吐蕃上下?你是在做梦吗?要我是大盛皇帝,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这理由就可以直接找上门去要债;至于要多少,自己说了算!”
“所以,我说了是可能。”葛尔东赞道。
布德贡赞冷笑得更厉害了。“你是被大盛关久了,所以脑袋也不好使了?哪有那种可能?我来以后的教训,你没看到吗?轻易放虎归山,你当大盛上下的人都是傻的?”
葛尔东赞抿紧唇,脸色发白。他当然知道,但他还存着那么一丝幻想,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回到吐蕃,成为赞普……
“要我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