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之中,银丝炭火正旺,整个屋子中犹如暖春,丝毫感受不到府外的寒意。
薛老夫人端坐堂中,花白长发整齐挽成发髻堆在头上,而发髻上插着一支云形金簪,上面镶着硕大的宝石,身上的湖底色缕金菱锦夹袄更是将她显得特别精神。
大房的孙氏带着两个女儿端坐在下首,旁边是身姿妖娆的王姨娘,另一边是薛府二房的谢氏和二房嫡女,几人都是捧着精致棱花手炉有说有笑。
“过几日昭容长公主在公主府中邀各府贵女赏梅,府中姐儿们可都收到了帖子?”
孙氏笑着道,“回母亲,帖子虽还未到,可咱们府中姐儿皆是品性出挑的,这京中宴会什么时候会少了咱们府?”
薛老夫人满意点头,看着堂下几个如花似玉的孙女笑容和煦,朝着孙氏嘱咐道:“过几日的赏梅宴能去公主府的都是各府夫人贵女,婉姐儿和蓉姐儿今年也十四了,你和谢氏要替她们多留意留意。”
“知道了母亲。”孙氏和谢氏纷纷应承。
薛素婉俏面带粉有些害羞,薛云蓉更是不依地靠着薛老夫人娇嗔,“祖母,您就这么急着把蓉儿和姐姐嫁出去吗,蓉儿还想在府中多陪祖母几年。”
“傻孩子,女子终要出嫁,陪着祖母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薛老夫人笑着拍拍薛云蓉的手,这云蓉素婉都是大房嫡出,一个虽然骄纵些可惯会撒娇惹人疼,另外一个更是温婉有礼书香贵气,两人容貌都是顶尖的漂亮,平日里也最得她疼爱,想着她们要去赏梅宴,薛老夫人想了想从手上褪下一对上好玉镯来。
“这对镯子是祖母当年出嫁时娘家母亲给的,今日便给了你们两一人一只,就当祖母提前为你们两添妆了。”
“谢谢祖母。”薛云蓉和薛素婉笑得露出一对梨涡来,而屋子里其他人则是满眼的羡慕。
两人伸手接过薛老夫人手里的镯子,薛云蓉正拿在手里把玩,却不想府门口突然一声巨响,惊得她手中一松,那只镯子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林嬷嬷,林嬷嬷……”孙氏连忙朝外叫道。
不一会儿她的贴身嬷嬷就走了进来,只不过没了稳重,满脸惊慌。
“夫人,不好了,那个云州来的薛娘子让人砸了咱们的府门。”
孙氏哆手一晃,手炉差点摔地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夫……夫人,那位云州来的薛娘子让人砸门,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老夫人和大人、夫人太忙,她自己进来省得麻烦咱们府里的人!”
林嬷嬷还没说完,门外又是一声巨响。
府中大门明明离寿前院甚远,可那声音却如擂鼓,仿佛就在耳边。
屋内的几个小娘子都是吓得一哆嗦,而孙氏一拍桌子站起来,脸色阴沉,“反了天了她,这是京畿,不是云州,她一个小娘子居然敢砸我薛府大门!”她说完话就准备带着林嬷嬷去前门。
“站住!”薛老夫人皱眉看着孙氏,重重将手里的龙泉青瓷茶盏搁在桌上。
那声音唬了孙氏一跳,她连忙站定,就听到老夫人沉着脸训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遇事这般急躁,这些年在府中简直一点长进都没有!”
孙氏被训了话煞红了脸,而薛云蓉因毁了镯子,两眼红红泫然若泣,“祖母,那人毁了您给蓉儿的玉镯。”
薛素婉见母亲被训,妹妹还这般痴蠢的只顾镯子,王姨娘和二房谢氏诸人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不由上前几步朝着老夫人一福礼,“祖母,母亲也是心疼妹妹折了您赏的镯子。”
孙氏被大女儿一点,连忙说道:“是啊母亲,那可是您当年的陪嫁之物,媳妇是替您心疼,况且那小娘子若真砸了府门,怕是会损了老爷的名声,咱们薛府以后还怎的在京中立足?”
老夫人闻言后面色才缓和了些,一想到孙氏说的状况,心下也是有些着急,本想出去看看,可一想到今日所来之人顿时膈应,她顿住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朝着几人辉挥手,“孙氏,你和谢氏几个去府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氏得了令,这才领着一行人匆匆到了门外。
几人到门前时,那撞门声还不断,原本庄严肃穆的薛府大门已经变得凹凹凸凸,其中有两块还脱了板被砸出了洞。
“你们这些没脑子的,把门打开,快把门打开!”
孙氏气得心肝疼,这府邸可是大把银子才饰好的,这要真是砸破了大门得花上多少银子还不说,难不成门修好之前就让府邸大敞着?
门口的仆人闻言连忙开门,谁知还没摸到门栓,那两扇漆红大门就轰隆一声朝里面倒了过来。
漫天尘土飞扬,伴随着房顶上扑簌簌的落雪。
那门上挂着的牌匾如伶仃小舟摇来晃去,风一刮,砰的一声掉在地上,偌大的薛字摔成了两截。
“……”
府内诸人皆是呆住,就连原本在门外拦着的王管事也是全身僵硬看着那牌匾。
而周围不少被撞门声惊动的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府外不远处。
他们是眼花了吧,这礼部侍郎家的府门居然被人给撞塌了……
“呀,姑娘,奴婢的劲儿好像用大了,这牌匾看着不便宜,他们不会让奴婢赔吧?”
漫天烟尘中,身材魁梧裹得像熊的女子掩嘴惊呼。
薛柔浅笑抬眼,看着门后那行衣着华贵的妇人,见她们中年龄最大的不过三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