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点点头,也不迟疑,连忙开好了药方递给薛柔,又吩咐了用药的时辰和剂量后,这才领了赏钱出了厢房,等到他走之后,薛柔唤了小二进来,将方子连同十两银子一起交给了小二,而小二则是欢天喜地的跑出了酒楼前去拿药。
不过小半个时辰,那小二就拿着取回的药包返回了厢房,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个身材矮瘦的中年婆子。
“这位姑娘,这药小的已经拿回来了,您要找的婆子小的也已经替您找来了。她是小人家中亲戚,性格老实不爱说话,手脚又干净勤快,姑娘有事可以放心用着。”那小二殷勤道。
薛柔闻言再出几两碎银抛给了小二,便让他退了出去。等到他走之后,薛柔才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中年婆子,见她神情局促,干瘦的手指紧紧的搅着衣角,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不由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回姑娘,小的名叫秋娘。”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只有两个儿子。”
薛柔微微皱眉,“那你丈夫呢?”
秋娘紧紧捏着衣角,低声道:“小的不是这宁北郡人,而是邨坝人,前几年家中闹了饥荒,粮食缺收,丈夫为了给孩子弄口吃的被人活活打死,小的带着两个儿子无依无靠,所以只能来宁北郡投奔亲戚,求一条活路。”
“那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小人会替人缝补浆洗,或是去一些富贵人家帮工,闲暇时也会做些绣活换些银钱,后来大儿子长大后,寻了差事,每月也能领些月俸银子,日子才好过了些。”
薛柔闻言点点头,眼前的秋娘身份干净,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她不由开口问道:“秋娘,我初来宁北郡,路上又遇了劫匪受了伤,不知道你可愿来我身边照顾我?我每月给你十两银子,你只需要在这段时间替我煎药上药,或者是帮我买些东西就好,别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也不用你****在身边伺候。”
秋娘听到十两银子,顿时眼前一亮,她往日替那些富贵人家帮工,或是替人浆洗缝补,每月赚来的银钱不足二两,而大儿子辛辛苦苦当差,一月的月俸也只有三两,可是眼前这女子不过是让她照顾一下,就一下子给她十两银子,相当于她和大儿子两个月的辛苦钱。
她忍不住抬头道:“姑娘当真给我十两?”
薛柔轻笑道:“自然当真,我身上的伤势不轻,需要个人从旁照顾,你若担心银钱的问题,我可以先将十两给你,如果这段时间里你做的好的话,我离开宁北郡时,还会再给你十两当作赏钱。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秋娘连忙点头。
薛柔便从怀中将兑散的银钱给了秋娘十两,秋娘小心翼翼的接过银钱贴身收好,这才抬头看了眼桌上的伤药和药包,转头目光落在薛柔脸上的伤痕上,低声道:“姑娘,那小的去打盆温水来,先替您清洁了伤口再上药,这伤势耽搁不得。”
薛柔点点头,秋娘便快速走了出去,片刻后,便端着盆温热水走了进来,等她关好房门之后,放下了厅前的纱帘,薛柔才转身褪下了衣裳,露出了满是伤口的后背。
秋娘见状顿时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实在是那伤口太多,除了右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之外,在她白皙的后背上,还有许多像是被刮破的伤口,此时那些伤口都有些发炎,让得她整个后背都布满了红肿之色。秋娘靠近之后,忍不住颤声道:“姑娘,您身后的伤口实在太多,清洗时恐怕会很疼,您若是忍不住的话,小的替您寻个牙塞咬着?”
“不必了,你来吧。”
秋娘听着薛柔低沉的话语,迟疑了片刻,这才将伤药倒了些在温水之中,然后拧了干净的白布替薛柔清洗起伤口来,那水渍碰到伤口之后,薛柔顿时疼脸色发白,可她却只是紧紧抓着床沿,抿着嘴角一声不吭。秋娘手脚麻利的替薛柔清洗好伤口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伤药敷在了伤口之上,然后替薛柔披好了脱掉的外衫,转头之时,却发现她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姑娘,您没事吧?”
薛柔靠坐在软垫上,轻吁口浊气,感觉着几乎已经麻木掉的伤口,哑着声音道:“我没事,秋娘,你去替我弄些吃的来,顺便将这些调理的药去厨房煎好。”
“那姑娘脸上的伤……”
“我自己处理。”
秋娘闻言满是惋惜的看了眼薛柔脸上的伤痕,拿着包好的药材转身出了厢房,等到她走之后,薛柔才缓缓起身,就着房中的铜镜,伸手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狰狞的伤口,白皙的手指掠过伤口之上,那里顿时传来一阵刺痛,她顿时忍不住苦笑出声。
当初呼延宜凌被毁容时,她曾亲眼见过那等惨状,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那日从悬崖上落下之时,她匆忙躲避廖山等人的追踪,后来更是为了保命,躲入了泥水潭中,当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因为泥水的浸泡而发炎红肿,更别提脸上的伤口了。后来出了山谷,为了掩饰身份,她更是刻意留下了这道伤痕,一路上几经盘查,处处都是官兵,她根本没时间好好处理伤口,如今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留疤甚至治不好早已经在她预料之中。
薛柔叹了口气,用药水擦拭了脸上的伤口,然后才把伤药倒在了上面,等到处理好了伤口后许久,却仍旧没见到秋娘回来,薛柔皱眉将身上衣衫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