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像是一块未洗干净的肮脏黑布。大风扫过什刹海带起层叠水浪,穿过周边的宅子回廊带出似鬼哭般压抑的呜咽声。风刮过湖面,掠过垂花门,拂过抄手游廊,吹到丫鬟玉琼身上。她生生打了个冷颤。看着风吹得满院子花木乱颤,皱眉抱怨道:“真是见了鬼,晌午日头那么紧,晒得人要出了痱子去,才刚入夜就变了脸起这么大的风。你说怪不怪?”
丫鬟玉璋抬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正是夏日里身上衫子又薄,冷不丁起这么大的风,也禁不住哆嗦一下:“许是要下雨了,这天...”
变化得诡谲...
玉璋欲言又止的话让玉琼忍不住向她看去,两人相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向身后的楼阁望去。清宵阁是这边宅子中最清贵的园子,面朝什刹海,若是站在阁顶便能将湖上风光一览无余。园中奇花异草不知数,楼里奇珍异宝满琳琅。此时屋里燃着烛火,明明门窗紧闭着,那烛火却摇摆不停。从外面看去,似乎整个楼阁都在晃动,让人迷了眼睛。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了玉璋跟玉琼一跳,掩着口差点没惊呼出声,转身却对上一个苍老又严肃的脸。
“奴婢见过宁婆婆。”两人立刻俯身一礼。这宁婆婆是大公子的奶娘,身份地位自不必说,便是大公子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宁婆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着那座精美的楼阁沉声问道:“少夫人进去了?”
“回婆婆,我们姑娘方才已经进去了。”玉璋跟玉琼两人是叶家大少夫人陆问薇出嫁时从娘家里带来的丫鬟,故平日依旧用姑娘相称。
宁婆婆微点了头:“今夜里不用守着,谁都别靠近清宵阁半步。”
玉琼脸带困惑,姑娘在里头外面能怎么能不留个守夜的?正想要出口询问,胳膊肘被一旁的玉璋轻碰了下。玉琼转过头,见玉璋递给她个勿要多事眼色。玉琼想了想还是咽下了疑问,在这府里哪有她们多嘴的份。
天色似乎更是阴沉了,一颗星子都不见。京都有叶园,叶园有清宵阁,清宵阁里此时有的是陆问薇,也只有陆问薇。
屋里很寂静,越发显得外面呜咽的风声吹得肆意。陆问薇盯着眼前有一臂高打磨出千百面的玻璃瓶出神,她有些疑惑这种名为玻璃的物什是如何烧制的,才会这般剔透无暇。
这世上总有很多令陆问薇想不通的事情,比如玻璃是怎么烧制的,也比如她的丈夫叶榆为什么今日会忽然唤她来清宵阁。这里是叶家在什刹海院子里最好的一处,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住。
陆问薇苦笑着不在看眼前的玻璃瓶,抬手摘下头上绾发的最后一支玉钗,及膝的长发倾泻而下。起身时候腕上的玉镯不小心磕在桌案一角,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陆问薇皱起细长的柳眉,忙抬腕仔细看了看,好在玉镯没事这才令她松了口气。腕上这只镯子用的是暖玉,模样很是普通没有一丝雕刻装饰,只是这镯是她故去的母亲留下的,所以才这般珍惜,从未脱下过。
一声凄厉的风声直冲耳畔,陆问薇心头一惊,砰地关门声响起,灌进来的风使得四周烛火一瞬间尽数熄灭了。
陆问薇匆忙起身想要唤人,外面没有一丝月光,黑漆漆的屋子响起了脚步声。每一步都似乎压在了陆问薇心口上,心忽然砰砰乱跳起来。
“玉璋?还是玉琼?”陆问薇试探着问道。
脚步越来越近,陆问薇猛地起身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的从后面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热腾腾的呼吸喷洒在她脖子上。
陆问薇忍住了尖叫的冲动,半晌颤声问道:“夫君?你...”话还未完,身后人已经将唇印上了她的脖颈,湿漉漉的唇舌一路辗转在她的耳畔带出滑腻之感,惹的人一阵战栗,箍在腰间的手急迫的扯开裙裳束着的串珠丝绦,衣裳一瞬尽褪。
“夫君这是作何...”陆问薇的心被疑惑与惊慌占据,叶榆向来对她不喜,两人多年来多生龃龉,他待她何曾这般急迫过。天边的云散开一角,一束月光照进楼阁,陆问薇扭头见无意瞥见身旁的铜镜。
这一瞥惊的她险些魂飞魄散,身后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夫!
“你是谁!”陆问薇尖声叫道,然而此时已晚身后之人早就将其欺身压倒。地上铺着波斯绒毯,仍让陆问薇感到透骨的寒。那人并未作答,粗重的喘息灌进陆问薇的耳畔。
“大胆!这里可是叶园!我是大公子的夫人,还不快放开!”陆问薇咬牙怒喝,用力的挣扎起来。她现在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可脑子不敢糊涂忙厉声亮明身份。
身上之人冷笑几声:“夫人以为本王为什么会在叶园?叶家那小子倒也识趣,好生服侍本王,你叶家定然无事!”
风吹得门窗啪啪作响,像是有人急迫的敲打着窗棂一般。那人话中每一个字都砸在陆问薇心口震得生疼,同铁锈般的腥味传遍唇齿。
风忽然吹破了窗户,掀起四周纱幔,也吹醒了陆问薇。这里是叶园,怎么会有陌生的男子进来?外面守夜的人呢?叶榆这几日的小心讨好,这几日的温柔体贴,这几日的一反常态是什么缘故?今日里为何会忽然叫她来这最为清贵的清宵阁?
叶榆今日里慌张的的语调似乎回荡在耳畔:“傍晚前你去清宵阁歇着!”孟青瑶诡异的笑容也浮现在眼前:“姐姐今后若是青云直上,可莫要忘了妹妹。”
陆问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