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风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保护好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明明已经梦到她了,却只能遥遥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管他叫多少声她的名字。
她还是那样背对着,一点一点的往前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而他,不管追了多久,始终都摸不到她一点的衫角。
他是一个武人,从记事起,喜欢的便是温柔和婉的女人,苏染夏的母亲为最。
那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那感觉就像眼盲的人,突然能看到世界一样。
在他的世界里,她就是唯一的色彩,其他都是没有颜色的,唯有她,一瞥一笑都带着颜色。
后来的陈姨娘,也是因为有些像她,他才答应收用了,那还是迫于苏老夫人的威压。
因为她生苏染夏的时候伤了身子,医师说她再不会怀孕了。
为了苏家的血脉,苏老夫人软硬俱施,针对的确实她。
自己的儿子,苏老夫人是最了解的,若直接去找他让他收用个通房丫头或者小妾。
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因为他太看重他的妻子。
苏老夫人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便说的苏染夏的母亲自己要求,给苏惊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媵妾。
那可能是苏家唯一嫡子的母亲,身份不能太低,将来会抬不起头。
既然身份不低,那在苏府的位份自然也不能低,媵妾,已经是苏惊风最大的让步了。
所以,才有了陈姨娘,苏惊风自己挑中的她。
不管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情纳了陈姨娘,后来,在苏染夏母亲去世之后,他二人的关系便一日胜似一日。
陈姨娘是真心的喜欢苏惊风,至于苏惊风,则是因为她有三分像苏染夏的母亲。
经过后来特意的打扮,更有五分相似,这也足够了。
这府中,大概只有苏惊风和陈姨娘自己心里清楚,她身上的宠爱,都只是因为那点影子。
可惜,不管陈姨娘怎么使尽手段,也没办法动摇苏染夏和她母亲,在苏惊风心里的地位。
即使是她去世了那么长的时间。
也没有人会知道,苏惊风是极其喜欢女儿的,比喜欢儿子多的多。 他疼爱苏云雪,便是因为陈姨娘从小就把苏云雪调教成了,像苏染夏母亲的样子。
温柔和婉,看起来娇娇弱弱,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
但是苏云雪的真性情到底不是这个样子的,年小不懂事的时候,她也曾反抗过。
几次过后,即便是那么小的苏云雪,也知道该怎么的取悦自己的父亲。
这也是她一直嫉妒怨恨苏染夏的原因。
她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不惜压抑自己的心性,做一个跟自己的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但是苏染夏呢?她那样的狂妄无知,那样的不知礼数,那样的不知羞耻。
这样的她,却是苏惊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是他最疼爱的滴亲女儿。
为什么?
只是因为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苏云雪知道,不管她和陈姨娘学的再像,都始终只是学。
终究取代不了那人在苏惊风心里的位置。
看,即便苏染夏跟她那么的不像,苏惊风还是疼爱她到如斯地步,不管京城里关于苏染夏的风言风语如何多。
到了苏惊风的耳朵里,他没有觉得羞耻或者丢脸,而是揪着传谣的人要打一顿。
一日一日的嫉妒,才有了现在对苏染夏怨恨到无以复加地步的苏云雪。
苏惊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二女儿,会因为要取悦自己,压抑自己的心性十几年的时间。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心里居然对他也有恨。
苏云雪眼神冰冷,脸上却带着笑,“父亲,女儿回来了,您好像不高兴?”
脸上的神情从吃惊变成深究,苏惊风的眉毛拧到一起,“你已嫁为人妇,即便是要回娘家,也该提前来一封书信才是,这么莽撞便回来还有没有规矩?”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点了点她,“还有,你身上这,这衣服……胡闹!给我换了去!”
到底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即便是苏云雪这样怪怪的站在这里,他也没有往别处想,还以为是那个听话乖巧的苏云雪。
苏染夏还来不及提醒苏惊风一句,苏云雪便在一边抬起手腕掩住嘴角笑了,笑声尖细昂扬。
“哈哈哈哈,父亲,您还是这样的……天真啊。”
从来没有晚辈会用天真这样的词去形容自己的长辈,更何况,这句话是从一向乖巧的苏云雪嘴里吐出来的。
苏惊风不可谓不吃惊,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苏染夏却不允许她这么侮辱自己的父亲,伸手从书桌上抓起一方砚台便朝苏云雪扔了过去。
“你给我住口!”
眼见苏染夏抓起砚台直接扔了过去,苏惊风想拦也已经来不及了,嘴里“哎”了一声往前伸手,可惜什么都没抓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砚台朝着苏云雪的面门直飞过去。
虽然定国候府是一门武将,但苏云雪不同,从小就身子骨弱,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但武学上却是一窍不通。
至于苏染夏,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不说,前几年武学也是马马虎虎的拳脚猫功夫。
这一年间才突然有了学武的决心,武功也是突飞猛进。
在苏惊风的心里,她这样直接丢个砚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