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人儿是荆氏所出的小儿子萧景浩,在家族中排行行七,今年十岁,比起稳重老成的小大人沈泓旭,还要大上两岁。
只不过萧景浩从小就被荆氏娇惯得厉害,不爱读书,只好玩乐,隐隐有向小纨绔发展的趋势。
旭哥儿皱了皱眉,对七哥问出来的如此有失水准的话,感到有些着急。
若不是听母亲说七哥真是舅母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他都要怀疑舅母是故意将他娇宠坏,养崩了呢!
“七哥,是参加乡试,不是去玩的!”旭哥儿耐心的解释道。
他自小心中长幼有序的观念很强烈,就算七郎的见识和学问不如他,但长于他,该有的尊重还是要周到的。
“不是去玩的,那有什么好玩的?”七郎萧景浩摇摇头说道。
荆氏脸色有些难看。
在金陵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大儿子五郎有出息,深得丈夫萧越的喜欢,她一颗心都扑在五郎身上,为他请最好的西席,为他找最厉害的武师.......
而小儿子七郎,是她快三十岁的时候才怀上的。因为七郎的到来,使得她与丈夫萧越的感情越发恩爱和谐,荆氏认为那是上苍怜惜,送给她的礼物,她对七郎更多的是宠溺,总觉得男孩子爱玩这是天性,顺其自然,等他再长大一些,开了窍就好了,没想到自己的慈母心肠,竟把孩子纵溺成这样,白白让萧沁看了场笑话......
她嘴角抽了抽,到底没舍得当着众人的面儿打自己儿子的脸,只低声道:“旭哥儿真是个上进好学的好孩子,浩哥儿,你可得跟表弟好好学一学才是!”
儿子七郎不以为忤的笑了笑,脆声与萧沁和沈修和见了礼,说道:“旭哥儿你才八岁,就要下场子参加乡试,未免太着急了吧?大好时光浪费在那些枯燥的书本上,有什么意思?不如一会儿吃了饭,跟我去找秦公子他们玩去!”
秦公子是国子监祭酒夫人李氏的外甥,其父在户部当了个主簿,今年十一岁,也是出了名的小纨绔。
七郎萧景浩来金陵的第二天就跟着母亲荆氏回安庆伯府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恰好遇到随同李夫人来伯府做客的秦洛生,二人那是纨绔见纨绔,一见如故,没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
秦洛生在金陵是个纨绔小头头,他身后还有一小队小跟班,都是金陵权贵背景,萧景浩觉得跟这样的人做朋友特有面子,这些天在他们那儿混了个脸熟后,也开始渐渐融入他们的圈子。
“七哥你去玩吧,小弟吃完饭,还是去找我的黄金屋去!”旭哥儿面色严肃道。
沈修和哈哈大笑,看着儿子的眼神,别提有多威风神气了。
这么懂事上进的孩子,那是他儿子啊!
果然得了他全部的真传,将来定会出人头地,大有出息!
他想着,心头升腾起一股优越感,目光稍移向七郎,面上笑意加深,不自觉的挺了挺腰板。
“都别顾着说话了,吃完饭再说,饭菜都凉了!”他笑着招呼荆氏入座,回头不见五郎,这才问道:“五郎可是出去了?”
“是,他跟几个好友相约打马球去了!”荆氏说道。
“最近金陵城里最是流行马球,去玩玩也不错,毕竟能够强身健体!”萧沁插嘴说道,眼神示意伺候的丫鬟们开始布菜。
七郎挨着旭哥儿坐着,听到萧沁这话后,撅嘴道:“母亲您听,连姑母都说打马球能够强身健体,就您拦着不让我去,您这是偏心!”
七郎话里头的意思,隐隐有指责荆氏之意,这让本就因为对比而产生强烈心理落差的荆氏气得差点儿呕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还小,连马都没骑利索,哪能驾驭得了马球那样的高危运动?”荆氏冷声说道:“母亲这是为了你好!”
七郎玩心重,他只看到人骑在马上,拿着鞠杖在马球场驰骋追逐的乐趣,却不能体会这项运动的危险性。在他看来,母亲不让他去,拘着他,不顺着他,就是不够爱他的表现。
七郎气鼓鼓的,不理会荆氏。
萧沁见气氛有些冷凝,便笑着劝道:“要打马球可以啊,不过得等七郎年纪再大些,你去过马球场看比赛,可曾看到过十五岁以下的小郎君上场竞技的?马球最是讲究技术了,七郎得先把马术和球技练起来才行!”
这话萧景浩倒是听进去了,他从未正式接触过马球,连鞠杖怎么拿都不晓得,上了场也一定会被人打得灰头土脸,到时候面上也挂不住。
他想了想,点头道:“侄儿听姑母的!”
“乖孩子!”萧沁笑了笑,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说道:“要长大,得多吃点儿才行!”
“姑母最好了!”萧景浩咧嘴一笑,神色纯真。
荆氏看到这儿,心塞得不行,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窒闷不已。
她坐下后,端着饭碗如同嚼蜡般草草吃完,起身对萧沁丢下一句话道:“沁娘,这两日我母亲身体不大好,我一会儿过去伯府瞧瞧,晚膳就在那边用了,不必备我与七郎的饭菜!”
萧沁忙搁下筷子,接过弄月递上来的帕子抹了抹嘴角,回道:“大嫂要过去安庆伯府,怎么不早些跟我说,我好让人打点礼物......”
荆氏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母家,用不着讲究这些个虚礼。”
萧沁见她如此,便只淡淡一笑。
她自己礼数可是周到的,至于别人心里是个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