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华大姐一边念叨着自己的儿子阿宝,另一边照顾小芳草,倒是给白露省了不少心。
经过仔细斟酌,白露决定把自己库存不多的奶制品以及八宝粥匀给小芳草分次来吃,虽然撑不了多久,但能顶一天是一天吧,希望韩家大伯的好消息快点传来。
话说1978年的春节在二月,白露进入任务的日子差不多是春分,所谓“二月惊蛰又春分,种树施肥耕地深”,按照往年的惯例,她最多再悠闲两三天,接下来就要大忙起来了。
知青的工作任务自然都是村产队长、主任那些人分配安排的,之前的韩玉玲怀孕住到了齐家,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村支书撑着,免去了繁重的劳作,虽然有的人有意见,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白露搬离了齐家,无形中也是少了一道保护层,她得自己面对那些繁重的农活与各种刁难。
当然,倒不是说当地人非要刻意为难知青,善良本分的村里人还是有的,只是这些老实人被老奸巨猾之人欺负得都自顾不暇了,自然是没精力再去怜惜别人,相对的,那些坏心眼的人就占了上风。
果然不错,白露进入任务的第二天,就听到传说中的大广播了,在大喇叭里,村长、生产队长、村支书、村主任轮番训话,撇去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剩下的大致内容就是:
“咱村少雨水,必须得抓紧春灌,浇好拨节水,施好拨节肥,注意防御晚霜冻害,大家齐心协力,不要辜负主席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要……”
所谓春分农活,白露是半生不熟。
虽然以前也多次去过农村任务,但是季节不一样。做的活自然也不一样,而且女人多半以割草、喂猪、养鸡养鸭以及拾掇灶台为主,扛着锄头到地里头去耕地播种的活,白露还真没做过。
“男耕地。女忙灶”这是村里普通人家的模式,而且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五口人,相互可以照应,自然不会存在孩子没人照看的情况。
但下放的知青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单独的个体。下乡时多半都是十几岁或是二十出头,个个都巴望着赶紧回城,所以甚少有人愿意在当地结婚,而且农活任务都是分派到个人头上,哪怕两个知青结合了,活也不会少。
因此,白露面临着一个问题,她要是到地里去干活的话,客户的孩子就没人照看了,至于把小芳草一并带到田间去?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但却是个不得不做的事。
旭日东升,风吹大地。
白露扛起锄头,拎上化肥袋子,再挎个破烂子,就这么出门了。
临走前,她借着残缺角的破镜子瞅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说真的,看了第一眼就不想再瞧第二眼了:好好的上海囡囡,怎么就搞成了这副土掉渣的村姑模样?唉,她无比怀念沈七小姐的背景。哪怕是1983年的蒋芳芳姑娘也比现在的落魄好些。
白露到地里时,不算早也不算晚,比她还早到的自然是老实巴交的勤恳本分人,还没来的多半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之人。
如果说村民是喝井水长大的。那么知青以前就都是喝墨水的,这井水和墨水自然是截然不同,前者适应农耕大地,而后者擅长握笔写字。
“上山下乡”某种程度上讲,等于是让握笔的人去握锄头。
下乡两三年,还能说是锻炼身体。让广大的城市青年真正接触广大的农村地区;下乡三五年,也能说是锤炼身体,深刻感受农村的广阔天地,但若是丢到乡下就不管不顾了,让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那算什么?
况且,插队模式的一大特点就是没有后勤,像那些未成年且在当地又没有亲属的知青,首先“生活关”就过不去,而且从农村经济发展的角度看来,知青们也是农村的负担,只有在那些缺乏基础教育的地方,才有微小的意义。
村里人看知青,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没干多少活就叫苦连天,说白了,还真是古代的说法“百无一用是书生”。
如此,综合起来就是三个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不满意。(邓爷爷的原话)
当然,宏观上的评价那是后来的事,单说白露这一头,看着幅员辽阔的春种土地,想到秋天时这里风吹麦浪想必十分壮观,但是,不用拖拉机播种、不用自动推进喷药,不用任何机械化工具的情况下,可就不那么乐观了。
此时,还得人工耕地播种,更悲催的是,知青们还没有牛!
“曹大姐,这么一大片地,都是我们的任务?”白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丢了锄头,直接坐在了田埂上。
“是啊,早春天气冷暖变化频繁,要赶在冷空气来临时浸种催芽,冷空气结束时抢晴播种。”曹大姐解释。
“哎,我这是还缺带了一本《农耕大全》了!”白露自言自语:“不对,我应该准备一台耕地与播种、喷药、收割、打捆等多功能集于一体的机械化农业设备才对!”
纵然百般不愿,但处在大环境的背景下,白露只能顺应趋势,在回城审批文件下来之前,还是别出什么幺蛾子吧,只是若想让她像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耕牛一样卖力,那是不可能的。
但不管怎么说,一边chōu_chā打诨的在地里忙活,另一边照看逗弄小芳草,白天的农忙时间过得也挺快,白露偶尔会从随身空间里取点小零食来安慰下自己,一整天下来,也算是马马虎虎。
白露在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