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天际,雨水见歇。只有地面犹如镜子的水洼,以及屋檐上不时滴落的水珠,才让明白方才有过的倾盆大雨。
青色的石砖,朱红色的大门。侍卫安静的站在大门两侧,一身灰袍的萧白契坐在门槛上,像是成了木头,成了石像。衣服上的水,已经干了。
一直到夜黑了,燕国才从宫里回到了萧王府。下了车辇的时候,却还见萧白契颓然地坐在门槛上。
燕国叹了口气,让侍女在一旁等候。自己一人走到萧白契身侧坐下,犹如一个平凡的母亲。这个孩子虽不是自己所出,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待在身旁的。这么多年,她无所出,在她心里,萧白契就是她亲生骨肉。
燕国轻轻拍了拍萧白契的肩,道:“契儿,我知道你此刻心里难受,但是木已成舟,你这样埋怨责怪自己也是无济于事。”
像是过了许久,在燕国以为萧白契不会开口的时候。
“母亲,若不是我那样苛待她,她不会心灰意冷离去,就不会失踪。”言语里的落寞,几乎将他淹没。
“契儿,七月是自己离得宫,我怕,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若说只是你的缘由,她回了宫又为何要出走?”燕国蹙眉,将她一路回来的思虑说与萧白契听。可如今深陷自我谴责的萧白契又怎么听得出这其中原委。
“契儿,怎么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让自己成了这副样子。如今,想办法找到七月才是紧要。若是你真的觉得有愧于七月,就应该找到她之后再好好弥补。”
或许是燕国一语惊醒梦中人,又或许是说中了萧白契心中所想,沉默的萧白契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母亲,这一生,到此为止,我最悔的,莫过于对七月的伤害。虽然次次都是无心,可我总觉得,我不应爱她。”
“契儿,母亲知道,你一直在克制自己对七月的情感。你是,怕承认自己爱上七月,辜负了燕好是吗?”燕国问,可是却没有得到萧白契的回答,“可是,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意,终将辜负她们二人,还有你自己。到最后,受伤的是你们三个。”
“若是能回到从前,真想永远留在那狮子林里,这样或许我们都能平稳幸福。”生死一线的沙场,他没有丝毫退缩,可是在感情面前,他却一败涂地,懦弱的不堪一击。
燕国起身,言到:“契儿,往后的路还长,你要自己斟酌。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不好左右你的想法。但我有一句话:燕好是个好姑娘,你既已娶了她,断不能半路弃了她。”
萧白契不语,燕国便对着一边的侍女招招手,侍女一见就机灵地上前扶了燕国进去。
而门后一个身影,极快的躲进了一边的柱子后,此人正是要来劝说萧白契的贺燕好。燕国和萧白契的对话,她从头到尾都听在了耳里。
她呆呆地躲在那个角落里,眼泪顺着脸颊不停落下。可是如今,那个会为你擦泪的人已经背向她走的远了。她来不及挽回,也挽回不了。
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又有多少是真正能称心如意。一门之隔,萧白契坐在外面思绪纷乱,而里侧,却已有一人肝肠寸断。
同一片夜色下,那被所有人牵挂的七月终于醒来。醒来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虽然意识清醒了,可身体却还是一丝力气没有。睁着眼,昏迷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在眼前再次浮现,一帧帧,一幅幅的,仿佛都是梦。梦里是大雨,雨里都是伤心事。
她记得,最后见到的人是贺慕满。
她勉强撑起半个身体,用力透支,便轻声咳嗽起来,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个五官还算清秀的姑娘撩开窗幔,二十五六岁模样。轻声道:“姑娘,你醒啦。”而后又对着外面说了一声,“玲珑,去请大夫和少主。”
外面有脚步远去的声音。那女子将七月扶起来靠在床头,笑着说:“姑娘不必疑虑,安心就是。奴婢巧儿,和方才出去的那位玲珑,是特地来服饰姑娘的。”
七月一时还适应不过来除繁花之外的人照顾,有些生疏的道了谢,然后问:“这处是……贺府?你们口中的少主,可是贺慕满?”
巧儿笑道:“正是。姑娘可否是渴了,巧儿去给姑娘沏杯茶来。”
“多谢!”
七月在巧儿去沏茶的空细看了房间的摆设。房间大,却不显得空旷,不是极尽奢华的布置,但在一些地方却费了些心思。一些雕花案几上,错落的摆放了些玉器和青铜。
蚕丝床幔,上面缀着浅淡山水,被风轻轻鼓动,似乎还能飘出几分墨香。一丈之外的屏风,却没有任何负累点缀。只是朱红古木雕花的边,中间嵌的是一帆白布。但如此,却别有一番味道可寻。
床尾有一扇窗,窗外没有松竹,一片开阔,只在十步以外有几株梨树。这屋里,这样躺在床上,真是心境明朗。
由此可见,住在此屋的人,一定极富风雅情趣,是个生性豁达之人。
“姑娘,请喝茶。”巧儿将茶水奉上。
七月接过,含了一口放回去。问:“这屋子是……”
“姑娘想的没错,这是少主的房间。今日少主将姑娘带回来时,姑娘已经昏迷,来不及准备房间,少主便先将姑娘带到自己的房里先安顿了。”巧儿在何方已有十个年头,自然从察言观色上看出这位姑娘对少主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怕是,连无心院里